季頌看著季老爺子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這才開口:“新涼,你和梨和是不是鬧矛盾了?“

“什麼?“季新涼心裏一緊,難道父親看出什麼了?

“你是我兒子,有些事情你就算不說,我也能看出一些來。說吧,對爸爸就不要有所隱瞞了,好不好?”

季新涼的麵具總算是可以放下,剛剛還笑意吟吟的臉漸漸淡漠,“父親,是不是結婚之前人都會疑神疑鬼,忐忑不安?”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婚前恐懼症嗎?”季頌笑起來,眉角很有幾分剛剛季老爺子的慈愛。

季新涼勉為其難地承認了,將錯就錯吧。

季頌笑道:“當人生進入下一個階段,迎來一些改變的時候,總是會對未知的路口心有彷徨,但是新涼,你要想想,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現在身邊還有梨和,我相信當初你毫不猶豫公布結婚的消息的時候絕對不隻是一時衝動,但是勇氣這東西很健忘,你現在要重新想起當時的勇氣,和身邊的人一起去麵對接下來的每一天。”

這番話,季新涼記在了心裏,漸漸也想起了當時在杜辛顏麵前的信誓旦旦。

不錯,明恪被所有人反複提及,這一點讓季新涼始料未及,他本以為隻要他不介意,婁梨和也忘記,他們就會擁有全新的人生。

但是從杜辛顏出現開始,明恪就不受控製地不斷被人強調。

他發現這不是他說想要忽略就能忽略,想要忘記就能忘記的。

當他意識到這段過去不可避免,終有一日要麵對的時候,他怕了。

所有人透露出來隻不過是隻言片語,卻已經可當年這段感情的深刻,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展現在他麵前,他和婁梨和會變成怎麼樣···

他怕了。

無法否認。

···

深夜,婁梨和睡得正香,門鈴響起,她迷迷糊糊地翻身起來,“誰啊?”

打開客廳的燈,婁梨和抹了把臉,總算是清醒了幾分,從監視器裏看了看,發現是秦葵,連忙打開了門。

抱著孩子的秦葵一頭撞進來,身後緊跟著的是滿臉歉意地鬱書業:“對不起梨和,打攪你了。”

“沒事,快進來吧。”婁梨和擔心秦葵的身體,她才生產沒幾天,半夜出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

婁梨和緊跟在秦葵的身後。

秦葵抱著孩子在沙發坐下,婁梨和連忙也跟著坐下,小心地觀察者秦葵的神色,“小葵,怎麼了?”

秦葵抬起頭,看著婁梨和:“婁梨和···,我這段時間能不能住在你這裏?”

婁梨和伸手摸了摸秦葵的鬢角,“當然啊,你跟我睡吧,好不好?”

秦葵點點頭。

婁梨和將視線投到秦葵懷裏的孩子臉上:“睡著了。”

“是啊。”秦葵笑了。

婁梨和攬著秦葵,“這麼晚了,你先帶著孩子休息,好不好?”

“好。”

秦葵被婁梨和陪著到臥室躺下休息。

待她睡著,婁梨和再三確認了窗子的密封性,這才轉身關上臥室的門。

鬱書業看著婁梨和出來,輕聲問道:“睡了?”

“嗯。”

婁梨和在鬱書業對麵坐下,“出了什麼事?她這麼乖,不對勁。”

“剛剛她要去看看伯父伯母的儀容,但是深夜了,而且她現在根本不能吹風,所以我沒同意,然後她一賭氣就抱著孩子來找你了。”

婁梨和看著鬱書業,“讓她在我這裏吧。”

“···好,明天我來接她,明天是嶽父嶽母火化的日子···”

婁梨和道:“我也一起。”

“多謝。”

“她是我的朋友,你不用謝我。”婁梨和道。

“不是謝你這些,”鬱書業誠懇地說道:“我是謝你維護我的家庭。”

婁梨和的那句“不要原諒我”他聽的真真切切,他很清楚,這是為了維護他和秦葵的家,一個人的埋怨和愧疚,經由歲月催化,會成為鋒利的斬天利器,經營的再完美的家庭也經不起它的鋒芒。

“那就更不用謝,秦葵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她幸福美滿,兒孫滿堂。”

···

鬱書業離開後,婁梨和轉身走進了臥室。

睡夢中的秦葵皺著眉,顯然心中依然不平靜,孩子被她摟在懷中,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很安寧。

婁梨和想開被子,輕輕躺進去,即便她已經很小心,秦葵依然睜開了眼睛。

“抱歉。”婁梨和輕輕撫摸秦葵的肩,“睡吧。”

“梨和,我突然明白大學的時候有段時間你為什麼總是整夜整夜失眠,一點動靜就會醒。一點光就睡不著了。”

秦葵看著天花板:“明明知道天意難違,卻也無力改變,下意識隻能自己折磨自己來安慰自己的無能為力。”

婁梨和一言不發,認真地聽著秦葵說。

“梨和,我從來沒想過,我的父母會有一天就這麼突然離開我,我今年還不到三十,我的父母隻是剛剛年過半百,我的孩子才出生兩天而已···”

“老天是不是太斤斤計較了?給了我兩個個,就要拿走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