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段(1 / 3)

抱住我,他隻是說:“你哭什麼,這有什麼好哭的。日子還很長,你要自己站起來,何卿,你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人,當年刹瓔不要你了,你還不是這樣堅強地過來了,那時候的你呢?為何現在倒在這裏,你像什麼樣子呢?”

他說:“從前是我寵你太多,刹瓔也是,現在你要知道,身邊的隨時隨地都會忽然離開你,你不能靠著別人的肩膀站起來,你要自己走。”

他抽回他的手,我就徹底跪在地板之上。我覺得好累。剛才街上嘲笑我的人,都仿佛還在我耳邊笑著,笑著。陳又然的白靴,上麵有手工刺繡的精致墨梅,就是盛開在白雪之中的孤傲和冷寂。它一直綻放在哪裏,從未離開。

站起來,它說,站起來。

是啊,我要站起來。

我抬起頭,看見陳又然垂頭看我,驚訝地發現,其實他的眼眶泛著紅。

我想,他依然是寵我的,和刹瓔曾經對我的愛不一樣。我跌倒了,他應該是比任何人都難受。

我抹了抹眼淚,站了起來。

晚上的時候,有人傳來了一個手信,我一看,是瑰簫。他勒令我們趕快離開長安。我和陳又然互看了一眼,那時候桂清道長已經清醒,但是他堅持不肯離開。

他說,他要等在長安,很多弟子都沒有從宮中出來。而且他還要更重要的東西。

我們堅持,他卻不肯走。

他叫我們去武當。

我和陳又然在路上走了半個月。不知不覺都已經到了春末夏初的時節。我起先不知道瑰簫放走我們的意圖,沿途,我才慢慢明白了。

我們離開長安之後,走過了不少地方。在那些原本就不太大也不太富有的地方,卻忽然變得更加混亂不堪。很多地方官卷鋪蓋走人,那些地方就無人管理。

我們目睹了那些地方的慘狀,有些甚至一夜之間變成了空城。

曾經也有人不滿皇上的所作所為,認為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是現下來看,一日無主才是人間地獄,更何況也許是有人故意為之。

我們要快些上武當,但是上了武當,又有什麼辦法去阻止呢?

所以那段路變得特別的長。我們有時候過一個村莊之時,地上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那些屍體的血幹涸了,在地上彙集在一起。那種顏色暗紅,卻是比任何都刺目的。讓我想起了黃泉路上的彼岸花。

開在冥界的花,開在我曾經摯愛的眼睛之中的花。

時已變遷,永恒不再。隻剩下現實和不斷告誡自己活下去的信心。

我們卻在這時遇見了燕時。

這日我在溪邊喝水,陳又然在我的身後。聽見逐漸逼近的馬蹄聲,我們停下動作。看向身後。騎著黑馬的燕時,似乎比前些日子要消瘦很多。他穿著暗灰色的緞衣,露出兩截袖子。頭發掩映住他滿是猙獰紋身的臉,他的馬停留在我們的麵前,馬蹄發出踢踏的聲響。

“燕時大哥。”陳又然起身,上前去扶他下來。他似乎趕路很急,言語之間有些氣喘:“總是找到你們了。”

我們扶他坐下,給他喝水。他粗野地灌了兩口,抹抹嘴,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遞給我的手上。

我驚訝地看著那本《毀泯術》,還未開口,他已道歉:“是我的錯。”

我說:“你拿了我的書?”

“我以為能用它殺了魔王。”他捂住自己起伏的胸口,“我騙了你,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拿了去,但是當我打開的時候,才知道我不能駕馭這個力量。”

胡來啊!

我當時心裏蹦出了這樣的字眼,但也隻能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事情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