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席卿不知怎的一怔。
敖宣等了一會兒,見他沒什麼動靜,突然道:“你有時真像一個人。”
“仇人還是朋友?”他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若是仇人他還是自殺比較快。
敖宣嘴角帶笑:“不過拿你同那人比實在太寒摻人了。”
“……是嗎?”柳席卿心中暗道,此人那張嘴還真是毒,完全不留半分麵子。
敖宣雖是笑著的,笑意卻到不了眼底:“你該慶幸自己夠寒摻,若非如此,以後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他微微側轉身,如墨發絲在風中獵獵而舞,舉步揚長而去。
柳席卿自忖沒這個能耐對付敖宣,幸好那天之後敖宣再沒來找過他的麻煩,就連偶然在大廳見到,也隻是點頭的交情。
這樣最好。
他惹不起,總躲得起。
何況這麻煩還真冤,他敖宣要是惹了十七八個仇家,每個都挑出那麼一分半分同自己相像的地方,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
沒想到成仙難,飛升後更難。
原本很閑的何靖也變得成日不見人影,更不用說那位南極仙翁,據說是下凡界奉命去辦事了。
那日柳席卿正閑著發慌,出了懸心崖到外麵走走。他此刻心智已長,見到懸心崖上飄過什麼殘腿斷臂的已經臨亂不驚,隻剩下那地上匍匐的大好頭顱一枚在喃喃自語:“為何看不到我,為何看不到我……”
他左拐右拐,還是去了那位東華清君的仙邸。
每個叫得出名堂的仙君府上都是頗有仙氣飄過,可東華清君那裏當真沒一點仙跡。
柳席卿心裏發堵,沒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那點血性還存在,並且時刻會熊熊燃燒。他敲了敲門,沒有人答應,遂朗聲道:“敝人柳席卿特來拜訪。”一麵推開了門。果然迎麵走來當日同敖宣見過的那個素衣少年。
這少年生得頗為稚嫩,唇紅齒白,眉目清秀。他看見柳席卿,躬身道:“不知仙君有何要事?”
柳席卿唰得打開折扇,微笑道:“敝人不過是一介散仙,當不得仙君二字。”
少年點點頭道:“我稱你柳公子便是。”
柳席卿見東華清君的一個仙童就如此知禮,微微向往:“可惜見不到清君,實在是遺憾。”
一說到自家仙君,那少年的臉色都變了,微微發白,語氣哽咽:“柳公子,你在天庭要待得日子久了,總有一日會見到清君他的。”
“冒昧問一句,東華清君他……現下在何處?”聽出其中隱情,他忍不住問道。
少年側過身子,道:“柳公子請入室小坐一會兒。”柳席卿進屋坐了,隻見那主廳的擺設相當清雅,西牆正中懸著一軸畫卷。柳席卿對書畫本也有些見地,隻見那是一幅工筆的畫像。
畫中的男子相當俊雅,長袖飄飄,站在山崖之上。
身後風景是極散亂的潑墨,更顯得那畫中人清雅出塵。
柳席卿湊近了看,隻見畫的左下角寫了兩個小字:軒轅。
少年端著茶盞過來,見他站在畫前,於是道:“這是清君畫的。我在一邊瞧著,他畫了很久,才裱了這麼一張。”
柳席卿問道:“這畫的是清君自己嗎?”
少年噗哧一笑:“當然不可能是清君自己。”他放下茶盞,表情有些滿足:“清君的相貌本就是難得的好,當年又曾助黃帝大人戰勝蚩尤,這般風采可是天庭再挑不出第二個的。就算現在那東海的六公子敖宣,也遠遠不及清君。”說起敖宣,少年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不對,敖宣根本連清君一根頭發絲也及不上。”
柳席卿大為感興趣,連忙按捺住激動問:“敖宣?他同清君相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