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外頭而去。到了牢獄門前,那些獄卒惶惶然的樣子,讓他信了幾成,臉色更陰。推開門,他直直的順著路向下走,還沒到易銘天所在的地方,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李軒堯跟在後頭,滿麵惶惶,他也聞到了這個味道,眼神頓時一黯,咬住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太子沒察覺到李軒堯的異樣,他上前兩步到了牢前,頓時腳步一停,明顯的錯愕,然後他提腳便要跨步進去,卻被人小心的勸住,“殿下小心為妙,此人現在很危險,說不準會傷害了殿下你。”
太子聽罷心下一寒,站在原地不敢動了。這時李軒堯從後頭上來,見著牢獄裏的情景,便即忍不住胃裏一陣翻滾,反胃至極,雖然他年齡不大,但畢竟是經曆過沙場,表麵上反應還算鎮定,而在他身後卻已經有人受不住的嘔吐出來。
易銘天坐在地上,他的手鮮血淋漓,而他卻似沒有發覺一般,愣愣的看著倒在他旁邊的鄭國近衛。那個人的肚子破了個大洞,滔滔的向外流血,腸子什麼的掉了一地,地上的枯草被徹底染紅。易銘天像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一般,又將目光轉到了自己沾滿了鮮血的手上。
他將手放到鼻尖嗅嗅,突然露出一抹的笑來。
那不過是個很淡很淡的笑容,甚至隻是唇角微揚,但不知為什麼,卻莫名其妙的讓人心驚膽戰。
李軒堯看著他,一時間覺得不敢置信,眼前的人,真的是那個自傲得絕不肯屈服的易銘天嗎……為什麼才幾天……卻已經成了這副樣子——心下疼得有些抽搐,他不知為什麼會心痛,但就是痛了,莫名其妙的。
原本漆黑如墨的頭發披散下來,沾上了枯草,甚至還有黃黃的飯粒,臉上髒得幾乎辨不清五官,那雙眼睛混混沌沌,似乎連瞳孔都渙散開來。突然,他唇角一掀,笑得更開心,好像為了什麼事樂不可支一般,他仰起頭,哈哈大笑,李軒堯從來沒見他笑得這麼開心,而現在見了,卻感覺心底彌漫著一種幾乎要讓人窒息的寒氣,貫穿到四肢,便覺得全身無端的打顫。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僵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有易銘天哈哈的大笑聲格外清晰,他邊笑著,邊用手往臉上蹭著,臉頓時被染紅了一塊,他卻似乎完全沒意識到,笑聲越來越怪異,直讓人毛骨悚然。
看來他是真的瘋了。
“我不是讓你們好生待著,為什麼會是這幅樣子!”
太子突然怒了,喚了獄卒前來問罪。
獄卒趴地不起,嚇得連連磕頭,“饒命啊,殿下,我們有好生招待著,隻是這小子著時不合作,我們——”
“好生招待,怎麼會是這幅樣子,才幾天的功夫,一個好端端的人就給逼瘋了,這是怎麼個好招待法?”太子怒得直接一腳踢過去,獄卒被踢倒在地上,然後踉蹌著再度爬起來,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說些什麼。
這時,有一個人幫著道,“殿下息怒。”
太子的眼睛掃視過去,那人跪倒在地上,“以前也有發生這等事,有道士說牢獄冤鬼太多,怨氣太重,容易致人瘋魔,說不準——”
“那你說要怎麼辦?”
太子皺起眉頭。
因為這事,易銘天瘋了的消息馬上便會傳到鄭國,鄭國國君定不可能會廢心思救一個瘋子,那他的計劃可就泡湯了。這樣一想,臉色陰沉,看得眾人一陣心驚膽戰,生怕太子將怒火發到自己身上。
“皇兄將他交與我可好。”
突然,一直沉默著的李軒堯說了一句。
這話一出,所有人詫異的目光都轉到了李軒堯的身上,李軒堯抱拳鞠躬,說得誠懇,“皇兄,我府上的後院有個空房——”
“不可!太過危險。”太子當即拒絕。
李軒堯執意道,“皇兄,畢竟我與易銘天相處多時,對他甚為了解,由我來看護,想必不會出差錯,望皇兄成全。”
太子盯著李軒堯,見他態度堅定,想必也是無法說動。再一想易銘天也是個危險的人物,放在皇宮裏也不妥當,還不如就讓李軒堯帶回去,反正易銘天已經瘋了,也沒多大的用處,況且李軒堯向來說到做到,他說會看護得好,自然不會出現問題。
太子隻能答應。
李軒堯忙一鞠躬,“謝謝皇兄。”
眾人異議,他也不管,上前兩步,推開獄卒企圖攔阻的手,進了牢內。易銘天還坐在地上嗬嗬的低笑,笑起來的樣子有些奇特,連五官都隱隱的扭曲了。他的目光掃向了李軒堯,但馬上避了開來,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李軒堯伸出手,還沒來得及碰上他的肩膀,易銘天卻突然向後一倒,狀若癲狂的躲了開去,顫唞著往牆角縮,堆成一團,他似乎在打量著李軒堯,又似乎在看著其他的地方,笑聲突然止了,抿著唇開始愣神。
李軒堯再向前挪動了兩步,易銘天卻沒有再躲開。
一雙手慢慢的按上易銘天的頭,眾人喧嘩了一陣,紛紛勸阻,李軒堯充耳不聞,他盯著易銘天,一字一句的問,“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