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日子真是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生不如死。
「很好很好,你記起來就好。」岑顛笑著走近他。「咱們的賭約雖然延遲了十幾年,但也該履行了吧?」
又來了!卓不凡隻覺自己好像又回到那段被糾纏得片刻不得安寧的日子。
「岑前輩,我認輸,「醫聖」名號拱手相讓,你我就此恩怨兩清,你覺得如何?」
「老子覺得,我們的賭約不隻要繼續,而且目標就是你。咱們就賭誰能治好你,誰便是天下第一。」岑顛手一翻,那隻剩拇指大小的百草參出現在掌中。
「嘿,想不到吧!老子找到了這玩意兒,隻要有它,半隻腳踏進閻王殿,老子都能把人拉回來。」
「你——」卓不凡窒住,心裏其實有點感動,岑顛雖好名如初,但這回似乎真是好意,連那麼貴重的藥都拿出來要治他,問題是……
他對岑顛勾勾手,「前輩,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沒多久,屋內就傳來岑顛驚聲厲吼。
「萬年石鐘乳!」若是完整的百草參,未必會比萬年石鐘乳差,但隻剩一點點的百草參,相比那靈藥,差距就不隻十萬八千裏了。
若連萬年石鐘乳都斷不了卓不凡的病根,那麼……這個驚才絕豔的年輕人,已經算是在生死簿上著下記號,隨時等著牛頭馬麵來勾魂了。
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如此努力又堅毅的醫術天才,卻隨時走在死亡邊緣,反而他九十好幾了,因服用百草參,就算再活十年也不成問題,但以卓不凡的天分,他還能進步,自己呢?這十幾年,他每天栽藥煉藥,他很清楚若無奇遇,他的成就已到頂點。
他不可能再進步了,而這個有大好前程的年輕人卻即將殞落,這世上還有公理嗎?
岑顛氣得仰頭怒吼。「見鬼的死老天!老子就不信,天下事都要被你們玩著轉,老子偏要逆天!卓不凡,你敢不敢再跟我比試一場,就拿你自己的身體來實驗,看憑你我兩代神醫的力量,能否扭轉情勢?」
卓不凡淡淡地笑了。他知道岑顛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想他一生雖六親斷絕,但朋友知己無數,如今連最強大的對手也有了,人生至此,還有何憾?
「好!」他點頭,也想知道自己和岑顛兩代神醫究竟能不能創造奇跡?
這時,外頭的穆康和沙貝兒,聽著屋裏傳來又叫又吼的聲音,不由得心驚。
「貝兒,你說岑爺爺會不會氣壞師父,我師父身體很差,禁不起太大情緒的。」
「應該不會吧!」可岑顛脾氣一向古怪,沙貝兒也沒信心。
「穆大夫。」這時,終於有跑得快的村人帶著自家黃狗上門求助了。「我家阿黃前些日子為了追捕野豬,不小心折了一隻腳,你能不能幫它看看?」
「沒問題。」穆康坐下來,開始他的「義診」日子。
然後,沙貝兒見識了她在雪堡裏常常看見、如今又重溫舊夢的畫麵。一個又一個,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牲畜或飛禽……反正任何有生命的東西出現問題,來找他幫忙,他一定義不容辭。
而且穆康也很厲害,不管什麼疑難雜症都難不了他。
沙貝兒崇拜地看著他。不愧是她心愛的相公,他果然是最最最最……最了不起的大夫。
求救的人越來越多,不久,便將醫館擠得滿滿當當,連大門都堵住了。屋裏的卓不凡和岑顛想出來,卻發現門打不開,翻出窗戶一看,卓不凡險些暈過去。
「我就知道徒弟都是麻煩精!趕走一個,又來一個,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把他們全部趕光?」他好後悔當年為了籌措買藥錢,隨便收下一堆弟子,現在可好,報應臨頭了,這些弟子一個比一個麻煩,又會闖禍,他真是悔不當初啊!
「你這徒弟很熱心啊!他在雪堡時名聲可好了,他——算了!」想到穆康拐走沙貝兒,岑顛又覺得他有點討厭了。
「熱心?」卓不凡冷笑。「等明兒個,你發現醫館被無數人裏三層、外三層包圍起來,全都是要找他幫忙的,你就知道他有多熱心了。」所以,卓不凡又從窗戶翻進屋裏,簡單收拾一下包袱,準備下地底洞避幾天風頭。
岑顛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問:「你不會想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