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至嘴角,他們隻看到浮泛的美豔,永遠不會注意到那道疤,因為這年頭的男人總是無心,至於眼睛,已經讓胸部弄瞎了。
摸上了疤,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就這麼模糊的隱約浮現,為什麼偏在這種時候想起當初救她一命的男孩,那個胸口刺青的男孩……
他可能已經變成某角頭老大,或者早已橫死街頭?現在想想,與其嫁給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寧可嫁給流氓,至少那人就不把她的美麗放在眼底,救了人便走,她突然在這十多年後的今天想起他來,真是莫名,可當時的暖意彷佛還留在心坎。
「妳的腳一定很疼,臺北的街頭看似乎坦,但是妳光著腳板走了大半段路,還是會不舒服的。」章繼青看見她手中被拿來作為武器的鞋子,料想她會奔得不見人影,一定是早早睿智的捨棄了絆腳的高跟鞋。
聽見這溫柔的口吻,辛亦妘抬起眼睞了他一眼,一時悲從中來,索性號啕大哭起來,比五子哭墓還淒厲,哭者為上,她哪管得了旁人的側目。
「嗚嗚哇哇……」聲嘶力竭。
頭紗早被扔在飯店,髮髻上的鮮花掉了,妝糊了,眼哭腫了,連鞋子也隻剩手上這一隻,渾身上下隻有這身禮服看得出她是新娘,隻是她很想問,為什麼她的婚禮這麼淒慘?
「欸,怎麼又哭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一種手術可以把女人的淚腺摘除。他俐落的掏出手帕,遞入她的手中。
汲去滂沱的淚,「他怎麼可以這麼卑劣,我還天真的以為他是個溫和可以信賴的男人,而他竟然把另一個女人的肚子搞大,還若無其事的牽著我的手說要結婚,就算是逢場作戲,但是這到底算是哪門子的逢場作戲,非得做出個孩子來!」她激動咆哮。
天際帝國飯店舉辦過無數場的婚禮,就數今天這場最混亂,原以為是幸福的開始,卻突然冒出大腹便便的女人,別說麵子掛不住的難堪,遭到背叛的感覺更難受,章繼青忍不住同情起這個新娘。
「先上車,想哭就好好的哭,但是別虐待自己的腳。」他拉著她的手,半哄半說的朝緊急停靠在路旁的車子走去。
坐在車內,辛亦妘嗚嗚咽咽,覺得悲切又難堪,低垂著頭緊閉著眼,彷佛隻要閉上眼,前童往事就可以一筆勾銷,「我不要回飯店,反正新郎跑了,也不差我這可笑的新娘。」她哀怨的說。
章繼青沒有多說什麼,關上車門後隻是扭轉方向盤緩緩的開車,在臺北的街頭兜轉,就等她平復心情。
在臺北市繞了好幾圈,辛亦妘頂著紅通通的兔子眼問:「你是誰?」濃濃鼻音。
「我是飯店的職員,妳的家人拜託我出來攔妳,怕妳發生意外。」
「鬼扯,我哪來的家人?」她低叱。
「妳是孤兒?」他中心的憐憫多了些許。
「什麼孤兒,你孤雛淚看太多!」她聲音哽咽的駁斥。
原來給錯憐憫了。「因為妳說妳沒有家人。」
「沒有家人是因為他們已經蒙主寵召,跟孤兒不知老爸老媽是誰的遺棄差很多。」對著他的手帕狠狠的擤了鼻涕。
「抱歉,不過我想妳總有其他的親戚吧!」
「沒有,我爸是老榮民,親戚都在大陸,我媽生我的時候我爸已經快七十歲了,我媽是孤女,哪來的親戚?」
「也沒有兄弟姊妹?」
不耐煩的睨了他一眼,「沒,我是我媽老蚌生珠的奇跡,那已經違反人類生殖繁衍的遺傳定則。」
聽她說的話,章繼青很想笑,可是想她還在傷感中,貿然失笑似乎不大恰當,所以勉強忍了下來。
「那現在我可以送妳回家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