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給父親挑了件羊毛衫,父親的毛線衣腋下已經破了,卻一直沒買新的。然後給哥哥挑了架遙控飛機,前幾天,她帶蘇武出門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它,要一百八十元,當時她沒舍得買。經過女裝部,她盯著一件大紅色的棉衣,伸手摸了摸,看了下標價,四百六,折後也要兩百三,手還是放下了。反正本命年已過了,本該去年買的,今年就不必了。挑挑揀揀,最後給母親買了件外套,也是紅色的。還剩三百多元,得留點平常零花,蘇小燕不舍得再買了。
回家的路上,經過街邊的小攤,她看著腳上那雙開裂的鞋子,忍痛買了雙六十元的皮革靴。
回家後,她把東西擱在沙發上,就直奔廚房,父親正蜷著背燒菜。
見她來了,蘇勇忠揭開鍋蓋,夾了塊排骨,遞到她嘴邊,“嚐嚐,味道怎麼樣?”
蘇小燕正餓得慌,來不及細嚼就咽進肚裏,“好吃,老爸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蘇父憨厚地笑,額頭的褶子愈發深了。
蘇勇忠以前在一家玻璃廠做工人,前年工廠改製,他被裁下來了。得了筆補償金,也就五千塊。因身體的緣故,一直沒找著合適的工作,就留在家裏做家務。
蘇小燕幫著把一盤青菜端到客廳,然後走進臥室,蘇武正坐在書桌旁玩拚圖。
“妹妹,我拚得好不好?”蘇武高興地舉起拚好的圖片,眼裏閃著光芒。
蘇小燕笑眯眯地走到他身邊,“小武,你拚得很好。”手順勢摸了摸哥哥的後腦勺。
蘇武長得像父親,濃眉大眼的,乍一看,很有男子漢的味道。隻是,一說話,就露陷了。因小時候發高燒,未及時治療,燒壞了神經,智力有些低下。
蘇小燕牽著他的手,走到客廳,蘇武一看見飛機,就高興地跳起來,拆開包裝,拿出遙控,就亂按,歪打正著,飛機還真地在飛,他就跟著飛機跑啊跑。
此時,門鈴響起,蘇母下班回家了。
劉心琴今年四十六,在一所小學當老師。曆經生活的磨礪,鬢角早就發白了,眼角的細紋亦很清晰,好在麵部肌膚白皙,眉眼清秀,看得出,年輕時也曾美麗動人過。
蘇小燕長得和她隻有有五六分相像,已算得上是美人了。
“媽,吃飯了。”蘇小燕說得時候,語氣有些拘謹,沒有和父親在一起時的隨意。
蘇父圍裙也來不及解下,先是上前接過她手裏的背包,笑著說:“累了吧!”
劉心琴點頭,目光注視著蘇武,“天這麼冷,怎麼穿這麼少。”
蘇小燕自己穿的也是羊毛衫,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不過,還是連忙起身,走回臥室,找了件棉衣。劉心琴接過,給蘇武套上去,拉平有褶皺的地方,再打量半天,臉上才有了笑意。
她拉開凳子,先落了座,蘇忠勇跟著坐下,然後是蘇小燕。
“吃吧。”她夾了塊排骨放在蘇武的碗裏。蘇小燕的麵前放的是青菜,她也夾了些,放在碗裏。
蘇武吃飯很快,大約是想早點吃完,好去玩飛機,桌麵灑了好些飯粒。
劉心琴心疼地看著他,“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蘇武嘿嘿笑,“媽,今天的肉沒有你燒得好吃。”
這是實話。劉心琴燒飯的次數少,可手藝極高,每次燒得排骨又香又酥,入口極為鮮美。何謂天分,這就是。
“你這小子!”劉心琴瞟了兒子一眼,“喜歡吃,禮拜六,媽做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