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頂端,在她身上塗上花的汁液,然後拿著軟刷為她刷背。
謝方氏也撩起袖子,拿著木瓢象征性地為謝晚晴衝淋,一邊衝淋一邊柔聲說:“日後若為他人婦,要以夫君為大,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切忌與夫君的其他妻妾爭風吃醋。穎華可記好?”
謝晚晴心裏哀歎,這個時代女子出嫁還要宣言,真是悲哀。嘴上卻是乖巧地說:“穎華記住了。”
旁邊小婢小聲提醒道:“三小姐,要說知了。”
知了?柳梢樹上的?謝晚晴斜睨她一眼,那小婢慌忙低頭。
“無妨了,穎華這樣回答也是好的。穎華,這些話本來是該你娘來說的。今日你就將我當作你娘親吧。”謝方氏說著,聲音哽咽,抬手擦淚,拿來毛巾幫謝晚晴擦身子,邊擦邊說:“做女人,要性善,切忌嫉妒。孩兒啊,這嫉妒,是為難自己,毀滅自己的毒藥,切忌啊。”
謝晚晴鼻子也酸酸的。這謝方氏的性子,尚書府皆知,謝朝英的妻妾相處甚是和諧,這固然有謝朝英並不給妻妾爭寵的希望與機會的原因,更多的也是謝方氏對謝朝英的妻妾都以姐妹看待。
這女子是進門最早的,想必昔年也是做過一生一世隻一人的夢。但事實卻是謝朝英先後又娶了兩位夫人,四個小妾,湊成標準的三妻四妾。而她則隻能端莊著,做舉手投足皆是典範的大夫人。
她說這番話,想必當年也是恨過,嫉妒過,隻是壓住火,漸漸領悟。今日女兒算作出嫁,這番話便是人生智慧了。
謝方氏吩咐小婢捧來鵝黃的袍子給謝晚晴穿上,自己親自蹲身為她係好腰帶,又將一雙紅繡鞋給她穿上。
謝晚晴有些不自然,說:“娘,穎華自己來吧!”
謝方氏一抬頭,慈眉善目的臉上眉如彎月,她輕語道:“你這孩子,這出嫁前拜日,都得娘親親自為女兒沐浴,還要親自為女兒穿上自己做用的衣服和鞋子。”
謝晚晴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卻聽得外頭,謝三在喊:“大夫人,這時辰快到了,大小姐那邊還沒妥當呢。”
謝方氏這才站起身,應聲道:“替三小姐梳好頭,就來。”
說著便拿起梳子替謝晚晴梳頭。
“這一梳,歲歲和睦。二梳,到白頭。三梳,兒孫福澤厚。”謝方氏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散落在周遭微涼的空氣裏。
謝晚晴忽然覺得這種傻傻的儀式充滿玄妙,莫名就撥動她的心弦。
謝方氏象征性地三梳頭之後,將謝晚晴的頭發綰起盤在頭頂上,別上一朵紅花,那造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謝晚晴有些呆地看著這造型,謝方氏笑著安慰:“這是拜日的晨光髻,赴宴的發髻不會這樣的。”
謝晚晴不好意思地笑笑,謝方氏忽然俯身在她耳畔,輕聲地說:“穎華我兒,以後有什麼委屈,記得還有為娘。好了,為娘走了。”
她身上有藥草香,手卻異常冰涼。謝晚晴有些愣,抬眼看她身形,想看個究竟。她卻與一幹小婢走出屋子,隻留下幾絲若有若無的藥草香。
屋內瞬間,隻剩謝晚晴一人。她深深吸一口氣。去開窗戶的手卻驀然停住,呆愣片刻,她又使勁吸氣。
不是幻覺,不是幻覺。她聞到空氣中除了蕭成熙送來的熏香的氣息外,還隱隱有熟悉的植物香。
她的心狂跳得厲害。她慢慢凝住呼吸,站在原地好半晌,才穩住心性,慢慢踱到床邊坐下。
昨夜,他在這屋裏呆過嗎?謝晚晴咬著唇,心陡然亂作一團。
左思右想不得答案,於是走到門口輕聲喊花小刀。花小刀應聲而來,滿身雨水,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