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再出去淋著了。”
近日他另有要事在身,見可淺媚並無大礙,隻是一味憨睡,也不吵她,自行回乾元殿了。
到晚上他再過來瞧時,可淺媚已起了床,正披著衣服在案前寫字。
他素日知道可淺媚厭文喜武,見狀倒也希奇,笑道:“生個小病居然從俠女變成才女了?今日朕可算是見識了!”
可淺媚麵色還是有些蒼白,眼睛卻已恢複了澄亮,聞言也不生氣,怔怔地盯著寫完的字,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向他嫣然笑道:“我本來就是才女,你不許小瞧我!”
唐天霄聽她聲音清脆,再聽不出著涼來,心下也是歡喜,接過香兒遞過來的茶水,一邊喝著一邊看她寫的字,卻是抄寫的《詩經》裏那篇《木瓜》。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他笑道:“不錯,的確是才女,連《詩經》都看起來了!我本以為你隻會背《三字經》呢!”
可淺媚隻作聽不出他話中的嘲笑,站起身將外衣往上拉得緊些,說道:“以前先生教我這首詩時,我挺煩惱的。”
唐天霄奇了:“煩惱什麼?這首在《詩經》裏算是很淺易的了。”
“是啊,我看得懂。先生教我,做人呢,要知道感恩。人給了我一隻木瓜,我就得回報一塊美玉。可送我木瓜、桃子這類小東西的人多得很,我哪來那麼多的美玉回報呀?”
唐天霄失笑:“沒錯,沒錯,都得用美玉來回報,隻怕你得把怡清宮都給拆了賞人呢!”
可淺媚點點頭,“旁人給我一隻木瓜,我便還他一隻木瓜;旁人給我一枚桃子,我也便還他一枚桃子。我可不想吃虧。”
唐天霄笑道:“你還人家兩隻三隻也沒關係。若不夠還了,我幫你還。”
可淺媚低頭弄著隨意散落的衣帶,卻愁道:“可你給我的木瓜,我又用什麼還呢?”
唐天霄拍拍她的頭,柔聲道:“你真要還?”
可淺媚掃了一眼滿屋的珍貴什物,歎道:“我倒是想還,卻連顆青棗都還不起。”
她竟似十分煩惱,忽抬頭問他:“如果我賴帳,什麼也不想還你,你會不會怨恨我?”
“你說呢?”
唐天霄放下茶盞,提過筆來,飽蘸墨汁,在她那篇《木瓜》後繼續寫上一行字,然後擲筆笑道,“你若什麼都不想還,就這個替代吧!”
那行字力遒韻雅,疏放秀逸,卻也是《詩經》上素來為人稱頌的十六個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淺媚靜靜地看著那行字,隨手抓過唐天霄剛喝過的茶盞,闔在雙手間慢慢地喝著,眼眸裏有沉醉般的迷離閃動。
唐天霄溫柔地攬住她的腰,昵聲問:“你願意嗎?”
可淺媚吸了吸發紅的鼻子,回眸定定地望著他,忽粲然笑道:“願意。我巴不得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呢!”
說著,她已踮起腳,親上唐天霄的唇。
夜間,可淺媚睡在唐天霄身側,隻是輾轉難眠。
唐天霄素來警醒,自是給她鬧得無法入睡,苦笑道:“你白天睡得太多了吧?”
可淺媚窩到他懷裏,隻管在他身上蹭著,昵喃道:“沒有。我隻是不想睡。”
“為什麼不想睡?”
“怕睡醒了,你便不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