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段(1 / 2)

媚伏在李明瑗的胸`前委屈哭泣,心卻漸漸地涼了。

卡那提對南楚複國並不感興趣,趕到江南來的唯一目的,隻能是她。

李明瑗明明知道,卻還將他留在身邊,用意已很明顯。

她無法幫他對付大周皇帝,卻可以幫他拉攏住北赫的左相項乙。

卡那提愛她愛得幾近癡狂,隻要把她嫁給他,他必定願意全力勸著父親幫助信王複國。

他敢來欺負她,多多少少與李明瑗的默許和縱容有關。

也許離開唐天霄後,卡那提是她最好的選擇。

可她心亂如麻,根本沒做出任何決定。她隻是下意識地想,她和唐天霄,隻怕是完了。

這樣想著時,仿佛有什麼卡在了胸口,讓她割心割肺般地疼痛著,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那間院落很小。

他們商議破廟暗襲的計劃時,就在她的隔壁。她想不聽都不行。

想到唐天霄會因為對她的感情而葬身陷阱,她無法忍受。

可李明瑗走進來,將一盞茶水放到她的麵前。

“他的確是你的仇人,也是靜雪的仇人。你如果受不了,可以置身事外。喝了這盞茶,一覺醒來,你便不用再為難再猶豫了。”

因為一切該發生的已經發生,該結束的已經結束。

她搖頭,第一次向李明瑗說不。

她道:“你可以殺他,但不可以用我的名義去誘殺他。”

李明瑗沒有回答,隻示意手下動手強灌那盞放過迷[yào]的茶水。

這是她敬重的七叔的命令!

她哭得滿臉淚水,竭力向外吐著,卻沒有太多掙紮。

眼前漸漸模糊不清時,她感覺到李明瑗走過來,親自把她抱到床上,那樣哽咽地說道:“淺兒,或許我讓你很失望;可我對你同樣失望。你怎可喜歡唐天霄?你曉得他手掌上染了你多少親人的鮮血?你的父母如果死後有知,隻怕要死不瞑目!我真後悔,不該聽了靜雪的話,一味怕傷著你,什麼也不告訴你……”

他的熱淚滴在她臉上,而她已經昏沉得連眼淚也流不出了。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上午。

她掙紮著走出門,發現小院裏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的計劃已經展開。

如果唐天霄真如她所知道的那樣在意她,一定已經走向了他的死亡之約。

她從小院的井裏吊上一桶冰冷的井水,兜頭澆在自己身上,強迫自己清醒。

然後,幾乎沒有考慮地,她飛奔往那座破廟,去救她的夫婿,她的情郎,她好容易遇上的兩情相悅的愛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來不來得及救他。

山森往後疾退時,她滿心滿腦,都是那個長著一對好看鳳眸向她溫柔而笑的男子。

刀光,劍影,嘶殺,慘叫……

烈焰即將騰起……

“天霄!”

可淺媚失聲驚叫,猛地坐起身。

睡在床邊的香兒急急起身,推她道:“娘娘,娘娘,怎麼了?又做噩夢了?”

可淺媚定定神,才發現自己還在怡清宮,帳帷上的石榴和蝙蝠正在她的驚悸裏顫動。

夢裏的一切已經過去了。

她至今不曉得自己到底做錯了還做對了。

可她的前方,的確已沒有了路。

也許沒有路最好不過。

“沒什麼,的確隻是個夢。”

她回答著,將汗濕的脖頸縮入被窩,如同一隻烏龜或一隻蝸牛縮進自己的殼,免得被自己所不知曉的事物傷到。

讓怡清宮成為她的殼,其實也是個好主意。

讓她惴惴不安的人進不來,她也不用出去麵對可能讓她惴惴不安的事。

她籲出一口氣,身體還在顫唞。

香兒拿帕子幫她擦去額上的汗,笑道:“娘娘,你剛才好像在叫皇上的名諱?”

可淺媚道:“別胡說了!上下尊卑有別。皇上的名諱,豈是我們叫得的?”

香兒一愕。

旁人不知,她們這些親侍的宮女又怎會不知,可淺媚和唐天霄私底下哪裏分過什麼尊卑上下?若細細算來,可淺媚年少任性,常常頤指氣使,倒是唐天霄卑躬屈膝妥協讓步的時候多。

可淺媚用雙手揉了揉自己幹澀的麵龐,問道:“幾更了?”

香兒道:“這還不到三更天呢!娘娘不如再睡一會兒吧!”

可淺媚按著太陽穴道:“不睡了。再睡還是做夢。你們去幫我找找,有《道德經》幫我拿一部來,我抄經去。”

“抄……抄經?”

香兒張大嘴巴再合不攏。

可淺媚披衣下床,低聲道:“我想靜靜心,不想再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