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淺兒,我真的想……做一輩子的樵夫獵戶。我砍柴打獵,你做飯洗……衣……”
淒笑凝結了。
他戀戀地望著她,眼皮慢慢耷拉下去,在她的臂腕間垂下了頭。
“卓……卓大哥!”
她跪在地上,努力把他抱得直起身來,搖晃著他,呼喚著他,淒惶而無措。
他砍柴打獵,她做飯洗衣,他們剛剛說好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混沌亂世,還有那個越來越遙遠的神一般的男子,她終於可以拋開,終於可以不再理會……
他們剛剛說好……
這才一轉眼的工夫……
“卓大哥!卓大哥!”
他再不動彈,她的呼喚已轉作淒厲,像被獵人一步步逼到死角的孤狼,一聲聲呼喚著曾和它相偎取暖的同伴。
可他身體的熱量正在飛快散去,方才相擁而臥的溫暖像是半昏半醒時一場淺淺的夢。
而他留在她肌膚上的溫暖,和剛才溫柔的喃喃夢話一起,給四下裏吹來的刺骨冷風吹得不見蹤影。
她抱緊他,在那冷風裏哀哀地痛哭。
而她借住的農戶,農戶周圍的鄰居,仿佛早已嗅到了空氣裏的血腥和殺機,竟沒有一個敢步出門來問個究竟。
寒冬臘月,天冷得可怕。
她的淚水似在臉上結了冰,抱著漸漸僵硬的卓銳,她的身體也似在漸漸地僵硬,冷得快要失去知覺。
可她居然還能聽得到身後的輕而迅捷的腳步,立刻抓住了卓銳棄於地上的寶劍,慢慢拔出鞘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卓銳明明一身好武學,不但沒有反抗,甚至連劍都沒拔,就這麼死在來人劍下……
可她不想因為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將自己性命雙手奉上,哪怕那個於溫存淺笑間殺人於無形的君王是他……
長劍揚起,薄薄的鋒刃反射著死寂的月光,窄而直的一道輝芒冷冷豎起。
來人頓時止步,在距她丈餘的地方站定,然後屈膝行禮,小心地說道:“淑妃,外麵冷,請回屋歇息,這裏就交給我們吧!”
可淺媚一手持劍,一手依然將卓銳漸冷的軀體摟在自己懷中,慢慢轉過臉,看到了恭謹跪著的黑衣人。
穿著容貌都很普通,走在人群中,像隨處可見的商旅、夥計、農戶或挑夫……
卻是唐天霄暗布於民間的最精英的一支兵馬,並直接效忠於他本人。
“暗衛?”
可淺媚黑眸眯起,本來蒼白的麵容泛起了奇異的潮紅,分不清是因憤恨還是作燒,“我不是你們的淑妃,想做什麼你們也管不著!都給我滾!”
暗衛不敢爭辯,隻執著地說道:“請淑妃以龍胎為念,萬萬保重玉體!”
可淺媚懶得理他,執了劍,抱緊卓銳,努力將他拽起,便要往外拖去。但卓銳的軀體高大沉重,她的力氣原就不大,此時懷著身孕,舉止臃腫不便,勉強向前走了兩步,腹中猛一抽.搐,疼得呻.吟一聲,已跪坐到地上。
卻是用力太猛,一時動了胎氣。
她支持不住,卓銳的軀體也自腕間跌落,沉重地撲通一聲落到地麵,麵龐隨著身體的倒下微微地震動,忽然便讓她有了一瞬的幻覺,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