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喜好就很固定,比如摯愛黑色,水果隻吃黃桃,牛排八分熟。喜歡一個女人,這麼多年就一個。
他是個殘忍的男人,但也是個專情的男人,也許殘忍和專情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對一樣東西專情,就注定了對其他所有東西殘忍。
陸離坐在大班椅裏,西裝掛了起來,身上穿著一件幹淨的白襯衫,係了一條銀灰色領帶,低頭專注地批閱文件。
即便是坐著,也能看出非常高。並且體魄健美、勻稱,健碩的肌肉在白襯衫下若隱若現。
陽光是從他身後照進來的,暈染了他一臉,輪廓似乎柔和了一些,眼睛卻漆黑深沉,鋒芒畢露。唇部線條抿得很緊,但不刻意,顯然,他吝於說話。
三年了,陶媛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過他。
但是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生活的全部。
他大她三歲,她初一,他初三。她高一,他高三。她大一,他大三。她永遠在追逐他的腳步。那時候從初中到高中都是同一所學校,所以她能經常看到他,他貫穿了她的整個學生時代,從豆蔻年華到她慢慢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可惜,他的目光從不曾在她身上。
十四年了,原來她曾經這樣深刻地愛過他,直至他用最殘忍的方式,結束了這段曠日持久而又虐心的單戀。
其實想想也會恨他的殘忍,但是因為恨是這個世上最無用的感情,所以她選擇釋懷。
“你遲到了一分鍾。”
低沉冷靜的嗓音在辦公室內響起,喚回了她的思緒。
陶媛看了眼表,時間剛剛好,但是陸離是個相當有時間觀念的男人,所以她不想解釋什麼,隻是說。
“抱歉。”
“抱歉,對不起。你隻會說這兩句話?”
“既然做錯了,那我就該道歉。”
做酒店久了,也算是職業病了吧。遇到問題,先道歉,自我檢討。
陸離在文件上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把鋼筆放回原位,然後才抬眼看她。那雙漆黑的瞳孔,即使在陽光中依舊顯得銳利無情。
“你是故意的?”
“嗯?”
她一頭霧水。
“什麼故意?”
“故意讓張明媚受傷。”
“……”
“我查過你的資料,跆拳道黑帶、擒拿格鬥樣樣精通,據說身手堪比女特工,居然能讓人在眼皮底下受傷,所以我不得不懷疑。”
陶媛心想哪有他說的那麼誇張?她之所以學那些,隻是因為三年前的遭遇讓她恐懼,想要學一些防身術罷了。至於女特工,她倒是想,但抱歉她真沒那麼厲害。
心裏有那麼多解釋,到嘴邊卻是輕描淡寫一句。
“我沒有。”
“沒有?”
“我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標有計劃的。”
“所以你是有目標有計劃地讓她受傷?”
一聲淡淡的嘲弄,傲慢的尾音,卻是非常好聽。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和她的關係,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張小姐已經清清楚楚地強調過了。但即便如此,我也沒理由讓她受傷。”
陶媛言下之意,他們兩個沒有關係,她不需要因為他做任何事情。
“沒理由?嗬嗬。”
陸離輕笑,一臉“你他麼在逗我的嗎?”的表情。
“嫉妒就是最好的理由。怎麼說你也是掛名的陸太太,她都挑釁到你頭上了,你心裏肯定是有怨氣的,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她吃點苦頭不是嗎?”
“總裁您多心了,在酒店,我隻是把她當做客戶來看,我對待每一位客戶都盡心盡力。至於讓她受傷,是我能力不足,我失職了。”
陶媛說話沒什麼情緒,語氣就宣示著一碼事歸一碼事,她從不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來,但是陸離非常不滿意她這樣。
從前,他可是輕易掌控著她的喜怒哀樂,他一句話就能讓她痛哭流涕,但是現在,他居然失去了那樣的能力?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叫他很不爽。
當然,掌控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控欲。就像她說的,他大男子主義很重,不會允許被一個女人挑釁。
她愛了他那麼多年,卻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做到了波瀾不興,為什麼?陸離眼前掠過一張傲嬌的蠢臉,就是她改變的原因?
也沒多想,張嘴就問。
“你和方一城什麼關係?”
陶媛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回答道。
“同事關係。”
“我看他很緊張你。”
“大家都是同一個部門的,方經理人又熱心,所以比較照顧我。”
拿同事當幌子,也在陸離意料之中。現在的陶媛不但伶牙俐齒,而且還很嘴硬。
“據我所知,你比他早入職一年,說照顧,也應該是你照顧他。除非,他的照顧是男女之間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