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樣就夠了？你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如果你想一命換一命，那你就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
“我沒有這麼說。但說實話，被你這樣糾纏著，比死還煎熬。離開你那六年，是我人生中過得最快樂的六年，我活得很輕鬆。沒有你，我過得比之前開心多了。”
她故意說著殘忍的話。
然而十幾年的感情，怎麼可能像她說的那麼輕鬆？其實她離開時已經愛上他了，那六年她從來沒有停止過想他。最開始有些時候晚上想到他還會流淚，隻是那些已經過去了，他不必知道。
“所以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回到你身邊的，你也很累吧。我求你放過我……”
如果她和他激烈抗爭，陸離會更加野蠻地禁錮她，可當她用這種哀求的語氣，他感到那樣無力，自己都覺得自己賤。
天底下女人那麼多，他何必纏著一個厭惡他的？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愛他。
六年前的噩夢襲來，他感到恐慌，就像溺水的人拚命掙紮想要活命。
“嘎——”一個大幅度刹車。
“如你所願。”
他說。
“什麼？”
“如你所願，我放了你，你滿意了嗎？”
可陶媛一點也不覺得輕鬆，他太反複了，這會兒這麼說，很可能明天就改變想法。
“你考慮清楚了嗎？”
夜色掩蓋了他眼底的受傷之色，他留給她的半邊臉上隻有殘酷，冷漠，以及譏誚。
“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我不過是想玩玩你，讓你嚐盡折磨而已，現在我覺得這個遊戲沒意思了，你可以滾了。”
“如果是這樣，我反倒要謝謝你。”
一口血氣湧上心頭。
她這麼說是想故意氣死他嗎？
“不用謝我，你應該謝謝自己讓我這麼乏味。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要一個已經生過孩子的女人？”
“那倒是，你的選擇太多了，沒必要那麼執著。”
陶媛推開車門，還是頓了頓，回頭對他說道。
“我不知道你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也不確定你會不會放過我，但如果你想報複我，都衝著我來，別傷害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與這場恩怨毫無關係。”
說完，她下車了，沒有看到他暗色中他已赤紅的眼眶，手指都快將方向盤捏斷了。
原來憤怒的極點並不是怒不可竭，而是一種從頭到腳的，冰冷的感覺，好像被人用一盆冰水當頭潑下，冷到了骨頭縫裏。
可她不會在乎，對她來說，他不過是糾纏她不放的惡魔。
不管陸離會否停止糾纏，對兒子的瘋狂思念還是讓陶媛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洛杉磯。
在這座城市，她終於可以自由呼吸。
……
回到家後，陶小九歡天喜地，一整個晚上像小尾巴一樣跟著她。
晚上小九在她房間睡，枕在她臂彎裏，像一隻小小的綿羊，很乖。身上有一種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很好聞。
陶媛看完書低下頭，小家夥還睜著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怎麼還不睡？”
她和兒子說話的聲音很輕柔。
“媽咪，你好美。”
她莞爾。
“是真的啦，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媽咪。”
“謝謝，你是全世界最乖的兒子。”
一想到自己的小寶貝以後會有女朋友，會結婚，會慢慢離開她，陶媛現在就有點兒吃未來兒媳的醋了。
她以前總是覺得婆媳關係一般是婆婆小氣導致的，但當了媽才知道，小氣那是自然的，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兒子，就那麼被另一個女人摘了“現成的西瓜”，肯定會吃醋的。
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媽咪，我愛你。”
“我也愛你。”
陶媛猶豫了一會兒，問道。
“你真的很喜歡歐陽叔叔嗎？”
“嗯。”
“你想讓他當你爹地？”
“媽咪想我就想，媽咪不想我就不想。”
兒子乖得讓她心疼。
“媽咪，我是不是不應該跟歐陽叔叔說那些，讓你有壓力嗎？對不起！其實沒有爹地也沒關係啦，因為我有最好的媽咪啊。”
陶媛鼻子一酸。
對這個兒子，她是很愧疚的。
他說無所謂是考慮她的感受，但怎麼可能真的無所謂？
他三歲的時候有段時間鬧得很厲害，一直問她問什麼別人有爹地他沒有爹地，他也想要爹地。
後來長大了一點，懂事了，就不再問了。
她經常責怪自己太自私，自以為是為他好，但是……她不敢把真實情況告訴他，讓他自己選擇。
也許長大一點……等他有判斷力的時候，她就告訴他。
這算是在拖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