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邊城心裏鬱悶又後悔,自己怎會忘了這個可能性,那個李振果然不是善茬兒,竟敢孤注一擲,不知阿起在東夷那邊有沒有……“二郎?”顧邊城一凜,迅速收斂心神,石老將軍不知何時來到了身旁。燕秀峰正微笑著看著自己,隻聽石老將軍說:“燕帥實在過譽了,犬子雖不是軍人,但身為臣子,理當出力!”顧邊城不動聲色,心裏卻明白這是要當著燕帥的麵找回他那寶貝兒子了。一想到手下悄悄告訴自己,謝之寒將石羽塞在客棧糞坑裏了,顧邊城的嘴角微動。
“老將軍不要過謙,我已聽人回報,令公子參與挖了一個巧妙的壕塹並擋住了高句麗人的攻城車,這可是大大的功勞,我定當奏明皇上!”糟了,一聽到壕塹二字,顧邊城臉色略變。一直偷瞄顧邊城表情的石老將軍生怕他不認賬,壞了兒子性命,趕忙說:“這都是二郎手下的智慧,犬子隻是從旁協助,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而已。”
“喔?”燕秀峰果然很感興趣,“邊城手下能人眾多啊,這回又是哪位將軍立功?”不等顧邊城開口,石老將軍急急地說:“是個叫水墨的小夥子,別看長得秀氣,真是智勇雙全啊,可惜……”他話未說完,就敏[gǎn]地察覺到燕秀峰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可惜什麼……”
外麵不時響起鞭炮和鑼鼓的聲音,那是知道圍城解困,敵人已潰逃的百姓們在競相慶祝。這間客棧位於城西一處安靜之地,客人們早就四散逃走,老板父子和小二們也都被臨時征用,隻有女眷留了下來。王佐早就探明了城中情況,特意選擇此處作為驃騎臨時行營,而不是將軍府。此時除了躲在後院的老板娘和她兩個女兒,還有塞在茅廁裏正擔驚受怕的石羽,整間客棧已被驃騎全部控製,再無外人,明哨暗哨,各司其職。
“呃,這是什麼?”水墨覺得自己的眼珠子一個勁兒的發脹。手中的布料柔軟又光滑,鮮嫩的石榴紅色,上麵精繡著一隻白梅,手工很精細,如果拿回現代鐵定能賣個大價錢,可現在水墨隻想將這玩意兒撕個稀巴爛。
“兜肚啊,”謝之寒半歪在軟榻上,翹著二郎腿,手裏還拿著個梨子在啃,看見水墨暴突的金魚眼他笑得越發開心,“你既然讀書識字,想來出身不會太差,不會家裏連兜肚都穿不起吧?”看水墨麵紅耳赤偏又不敢發作的樣子,謝之寒覺得原本酸澀的梨子也變得美味多了。說起來自打認識了這小子,不,是這女人,自己心裏總是“不爽”,現在終於逮到了機會,不戲弄她一番出出氣,他就不叫謝之寒了。
看著水墨咬牙切齒地站在原地不動,謝之寒將啃幹淨的梨核彈出,正在琢磨自己該如何是好的水墨隻覺得耳邊微風掠過,一抹濕意擦過了耳垂兒。“啪,”梨核兒掉在了她腳下,水墨摸了下耳朵,有些不滿地看了謝之寒一眼。
“你要是不肯自己穿,那我幫你穿好了,”謝之寒戲謔地說。水墨不禁火氣上湧,之前還覺得他是在拿自己開玩笑而已,現在這話聽起來卻像是不折不扣的調♪戲。水墨臉色一沉,抬頭想開口,卻看見謝之寒的表情和他的語氣完全不同,雖然還在笑,但那種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威嚴卻讓水墨把話咽了回去,想了想才問道:“出了什麼事兒嗎?”謝之寒微微驚訝於水墨的敏[gǎn],但臉上絲毫看不出異樣,隻是懶洋洋地說:“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理由從軍,天朝法令,女子擅入軍營者,殺!”最後一個字說的極慢,燈火下他雪白的牙齒閃著微光,水墨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