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想到現在已經是康熙五十七年末了,離著康熙六十一年僅僅還有四年的時間,既然他已經在安排以後的事情,不知道對我……他又是有著怎樣的安排……

終於到了十月,天氣驟然的冷了起來,一早康熙就著人準備了車馬,同四阿哥帶了些護衛離開了這個院子。他是獨自走的,留了些便衣是侍衛來看守院子和我的安全。

我很奇怪康熙為什麼這次是獨自走的,也很想開口問問,可當我想開口是卻發現他眼神裏也有著些期盼似的,頓時一種異常難忍的厭惡上來,我終究是沒開口詢問同時也看到他眼裏一絲失望。

按照我的想象,敕封將軍出征的場麵一定很是壯觀,估計應該是旌旗飄揚、英雄氣概,即使再懦弱的人也應該是會激昂澎湃。可惜我沒能看到,隻是在赤峰將軍的前兩天,康熙下旨把瑞兒他們接走了,一下子院子裏出了丫頭、奴才、侍衛就隻剩下我和璧環,還有蕭默的孩子,就連雪兒也被接走,說是要為十四阿哥送行出征。。

尋常人家(二)

現在又是十二月了,眼見著康熙五十七年也跟著過去,一時間孤零零的,覺得自己被人忘記在這裏……

拉著月草坐在茶寮裏,讓跟出來的侍衛也坐了,看著街上過往的行人穿梭著,突然有些恍惚,恍如隔世。

現在我可以自由的出入這個平常得再不能平常的院子,像個平民百姓一樣,不再像四十八年那樣的縮頭縮尾。

自己像是被遺忘了似的,這樣孤零零的住在鎮子上。康熙走時沒留下那些以往用做監視的人,自然是沒有了被監視的感覺,沒有了壓力。自己想想現在甚至連最親近的人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瞬間覺得這以前期盼的輕鬆來得似乎容易了些,也有些不明白了,自己過去到底在掙紮些什麼,為了什麼,難倒連初衷都已經這樣的模糊了麼……年關將至,眼前街上比往日更是熱鬧了許多,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中,而此刻心裏自己卻是無比平靜安然,沒有大喜、沒有大悲,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與這裏的生活格格不入了。真是不知道心裏是被填滿了,還是已經被挖空了……眼前的一切稀鬆平常卻知道對自己來說來之不易,可還是沒有往日那種興奮的喜悅,我到底怎麼了?

來來去去的人不禁都朝我這裏看過來,低頭看看,想是自己的衣著打扮太好了些才這樣惹眼的。跟來的侍衛不是別人正是安順兒,那個一開始被我誤會為公公的人,其實這些年來,偶爾隨著康熙出宮遊玩我的安全都是由安順兒負責,他並不是康熙留下的眼線。我對這個人還是有敬意的,畢竟當年在林子裏那回是他救下了我和小十八的命,若不是他也就沒了現在的我。

來往的人多了,收到的眼神也多了,想是大家都在猜測這樣三個衣著打扮不同的貴人到底是何方人物呢。安順兒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對他來說我的安全才最重要。“夫人,是該回去了。”

“哦,好,等等。”我笑了笑,喝光碗中的茶水,其實並不是什麼好茶,能用個平常人的心態來坐下來喝茶實在是件久違的事情,不免真的就刻意的去找著這樣的感覺了,不過還要努力想想自己做平常人時該怎樣。

“可是雪兒的額娘?”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我步出茶寮時遲疑的冒出來。我回頭看過去,眼前的人有些胖可還是透著眼熟。

“您是,王嬸?”我比眼前人更遲疑的問道。。

“是啊,還給你家雪姑娘喂過奶呢。多少年沒見,你竟是沒變模樣,倒是清瘦了些,氣色也好,人更俊,更富貴了。”王嬸邊說著邊走得更靠前。

倒是一旁的安順兒見了,有些不悅,隻好對他說:“當初雪兒和瑞兒出生時,我奶水不足,多虧了有王嬸。”話剛說完,安順兒懂了我的意思,臉上適時的多了笑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