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時間差不多啦,兄弟我也該回去複命,就此告辭。"
"慢走,吳隊長……不,我送送吳隊……"
吳大雄朝對方拱了拱手,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城郊外,日本人一處秘密基地。
看著從刑車上押解而下的顧君揚。
小野一郎傲慢言道:"顧先生,何必弄成這樣呢?
我大日本帝國非常重視象顧先生這樣的人才。
倘若現在若能改旗易幟的話,尚有可為……"
"顧君揚冷冷地掃視了小野一眼,
說道:"不必了,人各有誌,顧某實不敢苟同爾。……"
"你學生中有**分子,如果坦白一二,即刻免死……"
"癡人說夢。"
"難道先生這樣不顧惜性命麼?"
"我國有兩句古話小野想必不知道。"
"哦?請講……"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言海!"
說完顧君揚哈哈大笑。亦無反顧地走過小野身邊。
"你,你,八…嗄……"
小野一郎怒極反笑,抖動數下八字胡,陰沉沉說道:
"素聞顧先生國學淵博、才高八鬥,
當此陰陽決別之際,還能吟得詩、作得賦嗎?"
你—確定—要聽,
顧君揚蔑視著敵人一字一頓道:
小野不懷好意的拉長了聲音:那麼請吧……顧先生……"
"好!"
顧君揚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步走向空場中央,
字字咯血,斷續吟道:"取義成仁未敢遲,身逢今世欲…何之?
蹲岩老魅聳肩笑,穿樹啼鵑……吐血……濕。
病…病酒…且須連日醉,焚詩但為…但為九洲……癡。
即今古來悲壯日,正是平生蕭灑時!……
顧君揚嘴角含著微笑,似乎正用盡全身力氣,挺拔而立。
夕陽落盡最後一抹餘暉……
"來呀!執邢隊排槍伺侯,預備——
吳大雄肝膽欲裂,空悲切而不能發聲,——
暗夜蒼涼,
卻與他一同見證了這世上最美最燦爛的煙花綻放!
一九四零年六月二十一日,
夏至,南京,
顧君揚先生被日本特務機關秘密殺害。
啪,嘩啦一聲,
暖水瓶失手落地摔得粉碎。呂清梅深歎了一口氣,
不知怎麼了,
今晚精神始終集中不起來。同學們多方打探,
仍無顧君揚師長的消息。難道師長他……
呂清梅不願往下想,
心中勿自忐忑不安地安慰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吉人自有天佑的……"
離開南京有些日子了。
耳邊還回響著拜別顧先生時的殷殷叮囑。
"呂清梅同學,你這一生是該為藝術而生的。
今天你所取得的成績己經很難得。珍惜吧!
如果、如果我日後有什麼不測的話,
請你一定要記住。
把這本書轉交給你聶師哥。
一定記住!選一個你自認為最安全的
時期才可以回來。
“但愛比死,比那一切更有力量!
因為它能突破死的墳墓,能解放
那痛苦中的心,那被束的肉體
那拘於泥土和混沌中的靈魂。”
——這是呂清梅最欣賞的句子!
現在,先生囑托給自己的那本書正靜靜地
安放在書架上。
那是一本斬新的詩集。
——《雪萊的十四行抒情詩》。
(全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