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望道,“佛入涅槃,不再輪回生死苦海中,阿彌陀佛,叫人好生羨慕!”
玉華笑道,“人人向佛,好在有正偏知,明行足,世間解等一眾佛陀尊者,否則豈非忙不過來!”
毋望由她拉著到古樹下的石凳上坐定,梵音入耳,竟覺得天也不這麼熱了。小歇了一會子,玉華道,“才剛怎麼沒求簽?鬆竹寺的觀音簽最是靈驗,姑娘可要試試?”
毋望道,“求什麼?”
玉華接口道,“自然是求姻緣。”
毋望抿嘴而笑,麵上微微發紅,靦腆的起身往白衣觀音麵前去,磕了頭,玉華取了簽筒來給她搖,因不得法,搖了許久才落了一支下來,玉華撿了看道,“三十六簽。”
兩個人興衝衝尋了門旁解簽的老僧,那老僧核對了簽上的幹支號碼,從箱中抽取了簽詩紙片來,一麵道,“這簽求得妙,若看前頭是個下下,若看後頭就是個上上大吉,如此看來,中不溜。我這裏求運勢得運勢,求姻緣得姻緣,施主求什麼?”
玉華雙手合什拜了拜道,“我們姑娘求姻緣。”
老僧將簽紙交於毋望,隻見上頭畫著一人臥在冰麵上,頭頂上有彩鳳盤旋,看著似好似壞的,也不甚明白,便道,“請大師明示。”
那老僧道,“一曰臥冰求鯉,一曰丹鳳朝陽,從簽麵上解來,施主父母不親,兄弟無力,及笄前有富貴命卻無富貴運,姻緣多波折,須得守,中有坎坷,卻也是不礙的,終有一日撥雲見日,衣錦還鄉。”
玉華喜道,“簽上可說良人在哪個方向?”
老僧高深打起了禪機,隻道,“混沌天地間自有良配,不可操之過急。”
毋望拜了拜,奉上了簽錢,主仆出得門來,玉華道,“若果真靈驗倒是極好的,前頭說得也準,隻這個守字費解,守什麼?”
毋望暗暗歡喜,她自然是知道守什麼的,得了這簽,又將心裏的事一一往上靠,竟是七七八八的看出了些端倪來,隻是還有波折,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波折,莫非是臻大奶奶麼?他隻說與她不是真夫妻,究竟底細不得知,這人向來說話做事留一半,真真假假叫她心中忐忑,忐忑歸忐忑,卻是十二分的相信他,他既讓她等她便等罷,那時他若不磊落,這會子她早就成了他的妾了,何苦信誓旦旦的等三年。
玉華看她姑娘一忽兒愁眉苦臉一忽兒眉開眼笑,也鬧不懂是怎麼回事。這時慎行同寺裏住持走來,毋望攜了玉華迎上前,合掌互行了禮,慎行道,“這是空聞大師。”又引薦了毋望道,“這是舍妹,閨名叫春君,便是前太仆寺卿劉鬱的獨女。”
那空聞大師道,“阿彌陀佛,今日可算團圓了,老納已命寺中沙彌為劉先生賢伉儷誦經超生,施主且等等罷,在寺裏用了齋飯,到申時方能請神位。”
毋望拜道,“多謝大師收留我父母親,弟子自當多供香油,以弟子感激之情。”
空聞大師道,“大開方便之門原就應當,我與令尊也算舊識,施主不必客氣。”又寒暄兩句,被寺中弟子請去處理事務去了。
毋望跟了慎行到後院佛堂裏,九個和尚念經作法,案上供著父母的牌位,她伏在墊上哭起來,慎行看她悲痛欲絕,哭得極壓抑,渾身顫唞卻又無聲無息,便心裏悶疼著隻怕她會厥過去,示意了玉華道,“攙起來勸勸罷。”
玉華軟語安慰半晌方止住了哭,抽抽搭搭揉著兔兒似的兩個眼,慎行柔聲道,“知道你心上難過,哭也哭過了,還是保重身子罷,姑父姑母去了七年了,或者早就登了極樂,你在這裏哭也不中用,反叫他們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