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助兒油然生出一種豪壯來,挺胸道,“奴才八歲起就跟在大爺生邊,爛命一條值什麼,要死一同死,也成全奴才的忠心。”
裴臻嗤的一聲,“爺何時打過敗仗了,且死不了,長長久久的活著,就是兵敗了也備了後路,隻是再沒有臉麵去見她了。”
助兒看他麵色頹廢,也知大爺一番深情,心裏愛得那樣又不好與她長相廝守,究竟疼得怎樣隻有他自己知道罷了。好幾回他半夜醒來,隔著屜子看裏間的燈還亮著,扒在門上看,大爺丟了魂似的捏著春君姑娘那方帕子發呆,從前哪裏見過他為了女人癡得這樣,可知當真的用情至深,又想起大奶奶的蛇蠍心腸,立時恨的牙根癢癢,大爺頭裏還要麵子不叫他知道,那素奶奶嫁他前原有了人的,劍門關那回險些要了大爺的命,他早知道,必定拿刀把她剌得一條條風幹了做臘肉。
裴臻道,“我現下尚有空閑,若燕王起了兵便再也無暇顧及她了,等過陣子還是去趟應天為好,一則瞧瞧她,再則,也好給她吃了定心丸。”
助兒為難道,“好是好,隻是眼下府外都有守衛,竟弄得坐牢似的,王爺唯恐主子跑了,日夜使了人看守,爺要出去,隻怕甚難。”
裴臻哼了哼道,“我若發願要走,憑他幾個守衛豈能攔得住我他這樣防我,豈知我便不防他麼,不過大家圖利當年若不是叫他騙了,替他辦了幾件見不得人的事,何苦落到現下的田地既一根繩子綁著,又不拿真心來待,想來很是不值。”又揮揮手道,“你打發人把玉榻抬到作坊裏去罷,照我才剛說的辦,可仔細了,有個閃失我不饒你。”
助兒應了,忙縮著脖子出去了。裴臻踱到玉榻前又在那紋理上細摸,心裏苦歎道,我哪裏是要叫她吃定心丸,分明是要安我自己的心,兩個多月未見著人,隻得著她的消息哪裏夠,誰曉得我如今的心思,當真愁得頭發都要白了,恨不得立時飛過去才好,老天可憐我罷,盼她待我的心一如我待她,方不枉我這些時日來的煎熬。()
第四十八章青山空複情
慎行與那空聞大師到高閣上下了一個多時辰的棋,拚殺久久也未分出勝負來,空聞大師已近八十,精神頭不濟,最後隻得平手和棋,拍著脖子道,“到底年紀不饒人了,今日且到這裏罷。”
慎行拱手笑道,“方丈棋藝愈發精進,慎行勉強對弈方得平手,下回定要再來討教。”
空聞大師道,“小哥才是後生可畏,老納已然盡了全力,這棋若接著下必輸無疑的,老納算是討了個巧罷。”
慎行攙扶著,兩人一路說笑下了高閣,空聞大師又道,“你祖父可好?這會子也不得見,想來忘了老友了。”
慎行道,“太爺近來迷上了鬥蛐蛐,每日必要與候府太爺逛那蟲市,連茶館子也不去了,前兒還同我說叫問方丈好呢。”
空聞大師道,“如今哥兒也有了出息,你父親在那裏也有了安慰,我雖是方外之人,到底看你一年年長大,也很是替你歡喜。”
慎行道是,又道,“這回是陪妹妹來接姑父姑母神位的,倉促些了些,原還想給我父親打幾日轉生醮的,待過兩日事兒完了我再來一趟,屆時還要勞煩大師呢。”
空聞大師道,“不礙的,到時候我自安排妥貼,你隻管來進香便是。”
慎行道了謝,遲疑道,“大師最是擅長看相的,您瞧我春君妹妹麵相如何?”
空聞大師高深笑道,“這女孩兒生得這樣好相貌,上頭有家裏太爺老太太疼愛,下頭又有兄弟們護著,將來還能得個如意郎君,自然是插寶戴金富貴已極的。”
慎行明顯的扭捏起來,試探道,“依大師的看法,她的姻緣在何方?”
空聞大師擺手道,“不可說,不可說,姻緣有時便是有了,若無時也強求不得,不過我瞧哥兒好事倒近了,家裏可是有了稱心的姑娘?現下又放定了官兒,可謂春風得意,到時老納少不得隨份禮的。”
慎行合什一拜道,“大師有心了,慎行的確有一心事,隻是不知最後落在何處,且再看罷。我出來有陣子了,不放心妹子一人在廂房裏,這就去了。”
拜別了空聞大師,急急往後廂去,心裏也焦急,後悔不該把她撂在那裏,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加緊了步子趕,到廂房時見她好端端的,捧著一本《金剛經》正在研讀,當下鬆了口氣,緩了緩心緒道,“對不住,才剛碰見了住持,同他下棋耽擱了,我走後沒什麼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