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強罷。
旁人聽了哭笑不得,媳婦生孩子,公爹怎麼好插手,沒見裴老爺避開了麼。
助兒道,“老爺在祖宗牌位前上香呢,大爺別急,奶奶在裏頭拚命,咱們可不能亂了方寸,再等會子小主子就出來了。”
裴臻癱坐著隻顧喘氣,額頭上浸出了汗,裴闌反正是事不關己,竟和助兒聊起了坊間傳聞,一唱一和煞是熱鬧,他心裏煩躁,喝道,“你兩個要說出去說也不瞧瞧這是什麼時候,存心給我添堵麼?”
那兩人忙閉了嘴,才消停,德沛和謝家的三位太太又到了,一一過來安撫了裴臻,便找了椅子坐下,一時屋裏像等著開鑼的戲園子,坐得滿滿當當。
毋望的叫聲錐子似的直捅他心窩子,二奶奶出來隻一句話“早著呢”,他起身來回的踱,喃喃道,“一個多時辰了,怎麼還不生……”
大太太白氏道,“姑爺莫急,已經是順利的了,有的人要拖上兩三天呢,她這會子就著了床,聽這勁兒快了。”
他哦了聲坐下,一會兒又立起來,來回折騰了好幾趟,正失魂落魄時,二門上的小廝垂手來報,說戶部員外郎來了,帶了要緊的公文讓尚書大人批示,裴臻一聽火冒三丈,大腳踹過去,喝道,“沒眼色的,我這會子批個屁公文叫他等著”
小廝一迭聲道是,縮著脖子連滾帶爬的跑了。裏麵的喊聲越加大,血水一盆盆的端出來,間或聽見她哽咽著叫蘭杜,他便篩糠般的抖起來,悶著頭就要往裏麵衝,嚇得眾人忙攔住他,他掙紮道,“她在叫我,你們沒聽見麼”
闌二奶奶探出身來說,“大哥哥,快了,看得見頭了你稍安毋躁,大嫂子一切都好,你快別鬧,免得她還要操心你。”
他喜得諾諾點頭,握著拳勉強平靜下來,彎下高高的身子,顧不得身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耳朵貼在門上細聽裏麵的動靜,隻聽得一串加油鼓勁之聲,毋望反倒沒有聲息了,他額角的汗淋漓而下,突然一聲啼哭傳來,如石破天驚,他隻覺心頭被狠狠撞了一下,腿裏酥軟下來,虛脫的癱倒在了地上。
產婆抱了繈褓出來賀喜,看見太傅大人坐在門前不由愣了愣,旋即把孩子往他手裏一放,笑道,“大人大喜了,奶奶無恙,生了個小公子,帶把兒的”
眾人都圍上來,裴臻看著懷裏皺巴巴的那張小臉,紅紅的,眼睛還沒張開,像個小老頭,那五官和他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微弱的哼唧著,讓他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這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啊他伸了一根手指輕輕碰他的臉,哽道,“方等……兒子”
三太太呂氏招呼門外的丫頭道,“快快,回去報喜去,告訴老太太,姑奶奶生了個小子,母子均安。”
屋裏雞飛狗跳,裴臻將孩子交給奶媽子,踏進後身屋,空氣裏一股化不開的血腥味,打了帷子到她床前,她閉著眼,頭發被汗浸透了,臉色微有些發黃,嘴唇半點血色皆無,氣若遊絲的樣子,他的心抽痛起來,上前小心摟她,她動了動,啞道,“孩子呢?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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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臻攏起她的長發,俯身在她唇上一吻,道,“奶媽子給他喂奶去了,咱們哥兒長得真像你……”
毋望長出一口氣,精疲力盡,緊緊抓了他修長的手指,道,“我睡會子,你別走,在這裏陪我。”
裴臻道好,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放眼窗外,夕陽西下,因著要過節,秦淮河畔已有冉冉華燈升起,他心下感慨,這一路的甜酸苦辣都融到了一處,如今有高官,有厚祿,有賢妻,還有了個大胖小子……頗滿足的笑,這樣的人生,便是百樣齊全了。
關於朱高煦的結局問題——
漢王高煦,十五年就藩樂安州,然存謀逆之心久矣。太子高熾體胖,有腳疾,成祖有廢嫡立庶之意,高煦謀奪嫡,陷害太子數次,皆未果,成祖察其心懷叵測,會高煦有過,革其爵位,命思過。成祖崩,仁宗立,高煦蠢蠢欲動,未及仁宗崩,太子瞻基由應天回北平奔喪,高煦謀於途中劫殺,未果,陰謀泄露,高煦廢,禁錮應天,瞻基即位,是為宣宗,念叔侄情,往高煦禁錮之所探望,高煦使腿將其絆倒,宣宗惱怒,命人用三百斤銅缸蓋住高煦,朱高煦在缸內運力,欲舉缸砸向宣宗,宣宗大驚,急命取來木炭,堆積成山,點燃木炭,將高煦活活灸死在銅缸內。高煦即死,宣宗準太傅奏,其妃韋氏及九子俱被處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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