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2)

"起身離去。

趙滇呆呆地坐著,翻來覆去地思量,周紫煙適才的言語,分明便是承認仍於自己有意,既然如此,為何寧願七年來咫尺天涯,卻從來不肯說破?他想追問,摸到那塊雙雁齊飛白玉佩時,一顆心卻又疼起來。

幾日後,周紫煙照例到睿思殿來,見趙滇難得下了地,正立在窗邊看梅花,精神也似是好些,心裏不由寬了幾分。取了一旁的狐裘替他披上,趙滇忽然伸手將他拉進自己懷裏,一並裹在狐裘裏,低頭輕輕親吻他臉頰。

周紫煙覺得他抱住自己的手臂比從前細了兩分,心下一陣難過,也不閃避,隻道:"天冷,將窗子關了罷。"

趙滇搖頭不肯,微笑道:"這梅花開得真好,不知明年還看不看得到。"

周紫煙皺眉道:"別胡說。"

趙滇不答,笑了一笑,又去吻他的眉結。

那夜周紫煙仍舊宿在睿思殿裏,趙滇睡不安穩,半夜裏朦朧間覺得有人立在床前,心知是周紫煙,正要睜眼,忽覺一隻手掌輕輕撫到自己臉上來。趙滇暗暗吃了一驚,不動聲色地躺著,又禁不住沉醉,這溫軟微涼的手掌,幾年來夜裏不知想了多少次。那隻手在他臉上輕輕遊移,略過他嘴唇,趙滇幾乎忍不住親上去。

忽然又有一點微熱的水滴落到臉上,趙滇一時不敢相信,不自禁地睜眼去看,果然看見兩行淚水順著周紫煙的臉頰滑下來。周紫煙見他睜眼,吃了一驚,匆忙將臉扭到一邊去。那夜月色清明,透進窗紙來,反而將他臉上的淚痕映照得愈加明顯。

自趙滇幼時識得他以來,從未見過他掉眼淚,此時不由得怔住了,盯住了周紫煙的臉,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周紫煙臉上發紅,連肩膀也轉了過去,半晌低聲道:"你......你還不好起來......"

趙滇慢慢握住了他手,道:"紫煙,你瘦了許多。"

周紫煙不答,仍舊不肯回頭,道:"你......你要我說得......多......多明白......才......"

趙滇怔了一怔,道:"什麼?"

周紫煙不說話,也不動,被趙滇握住的手卻也不抽回。

趙滇支起身子來坐著,看著周紫煙柔和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些什麼,試探地抱住了他,顫聲道:"你......你心裏有我,是麼?"

周紫煙慢慢地點頭。

趙滇一時手都抖了,又顫聲問道:"一直都念著我麼?"

周紫煙又點了點頭。

趙滇從袖中取出那塊雙雁齊飛白玉佩,急急問道:"這個......你為何......"

周紫煙輕輕歎了一聲,低聲道:"這個......不說也罷,陳年舊事罷了。我心裏總是沒一刻放下過你,你......你......"他從前連一個字的情濃言語也不曾說過,此時將心事這般直白地說出來,隻說得半句便再也說不下去。

趙滇一時茫然不解,但看周紫煙的神情,實在不像是為了安慰自己故意扯謊,以他的性子,也不屑如此。頓時心中喜樂無限,將周紫煙在懷裏擁緊了,不住地挨擦他頸項,在他頰上親吻。趙滇實是歡喜得想不成事情,一時連兩人已分離七年也不記得,隻知道懷裏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情人。

周紫煙又低聲道:"你......你別死。"

趙滇在他耳邊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死。我若死了,什麼事情都要你去做,那太累,我舍不得。"

周紫煙又輕輕歎了口氣,歎氣聲中卻殊無遺憾之意。

冬去春來,燕子銜著和了落花的泥飛上畫梁時,趙滇的病也已痊愈大半。一日周紫煙在政事堂中處理政務,回頭看見趙滇手裏捏著那雙雁齊飛玉佩翻來覆去地看,開口道:"這玉佩上刻有‘於飛''二字,你知道麼?"

趙滇點頭,道:"自然知道。"

周紫煙道:"這二字有何含義,你也知道麼?"

趙滇道:"難道不是‘鴻雁於飛''麼?嗯,既是兩隻,也許是‘共效於飛''之意罷。"

周紫煙搖了搖頭。

趙滇一怔,奇道:"不對麼,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