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母嘴裏嘟囔著,端了一大盆擦地的汙水,走到院子裏,看也不看,奮力往外一潑,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啊!”一大盆汙水從頭澆下,高皓天一聲慘叫,憤怒地瞪著俞母。
俞母見是個穿西裝的有錢人,快步跑上前,手忙腳亂地拿起擦地布幫高皓天擦起來:“啊,我幫你擦,我幫你擦。”
“不用了!”高皓天強忍住心裏的氣憤,悶悶地說道。這可是名牌衣服,他認真裝扮了一番才來找碧荷的,居然就被麵前的歐巴桑毀了。
隻是,這歐巴桑是碧荷那個可惡的後媽,要和她吵起來,怕是見不到碧荷了。為了碧荷,忍忍這個羞辱,也是值得的。
擦了擦臉上的汙水,高皓天竭力擺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道:“伯母,碧荷在家嗎?”
“你找我們家碧荷做什麼?”俞母上上下下打量了高皓天一番,戒備地問道。
“我是蕭依雲老師的丈夫,碧荷的……”
“哦哦哦,碧荷的那個有錢的幹姐夫啊!快進屋裏坐,快點。碧荷她去才藝學校學美術了,還沒回來。哎呀,你進屋裏等吧。”俞母興奮地扯著高皓天的衣服,便往屋裏拖。
高皓天厭惡地看了看俞母拿著抹布的手,旋即一笑,說道:“不了,碧荷不在家,我就先走了!”
說完,敢緊轉身,大跨步逃離俞母的魔爪。俞母還兀自在他身後歎息:“唉,你就進屋等等嘛,碧荷很快就回來的。”
高皓天埋頭就跑,心裏一陣發抖。
這是什麼樣的母親啊,又醜陋又粗俗又肮髒。哦,可憐的碧荷,那麼弱小的碧荷,在這麼混亂的家庭到底是怎麼活下去的呀。
天呐,那麼肥胖的一大塊,如果一巴掌拍在碧荷纖弱的身子上……天,實在是不敢想象,無法想象。
高皓天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平民窟。
他快速地驅車往才藝學校駛去,心中充滿了對碧荷的憐惜,甚至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原本是想找碧荷傾訴傾訴他的痛楚的。他那個黑暗的家,也是呆不下去了呀。
溫度很高,身上的汙水很快便被烤幹了。但是西服已經皺皺巴巴的,到處都是汙跡。
高皓天皺著眉頭拍了拍衣服,很是遺憾自己完美的形象被那一盆汙水破壞了。不過沒關係,碧荷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就算是髒汙的衣服,也不可能破壞他在碧荷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到了才藝學校,打聽到碧荷的教室後,高皓天站在窗戶旁邊,貪婪地觀望起碧荷的側麵來。小丫頭很是認真,拿著畫筆細心地聽著課。
有多久沒有見到可愛的小東西了?六個月?七個月?或者更久,久到他已經無法記起具體的時間了。
小東西長得真快,長高了,也更漂亮了。唉,俞家這兩姐妹,都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隻可惜,生長在那麼貧窮的家裏,攤上了那麼心狠的後媽。
小東西有沒有想我呢?恩,肯定想,想死姐夫了吧。
高皓天摸著下巴,不自主地笑了起來。一個六歲的寶寶看到,嚇得一陣大哭。年輕的媽媽連忙摟起自己的孩子,快步逃離。
“這個學校怎麼讓瘋子進來了,嚇到我寶寶誰負責?”年輕的媽媽咕噥著,覺得有必要向學校的管理者反映這件事情。
高皓天依舊在暗自沉思:碧荷學習真努力,居然都不回頭一下呢。
碧荷,碧荷,你知道姐夫就在窗外嗎?唉,你還是好好聽課吧。不,你反過頭來看看姐夫吧。難道我們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麼?
唉,還真是矛盾呀。高皓天又笑了,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一顆這麼年輕的心,就像戀愛中的小青年一般,無比矛盾。
怎麼還不下課呢?真是度日如年啊!每一分鍾,不,每一秒鍾都是那麼難捱。小東西,姐夫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和你說話了呢!
時間在高皓天的焦急等待中一分一秒地度過。終於,下課了。
高皓天一個箭步衝到教室前門,焦急地大喊:“碧荷,碧荷,這裏。”
碧荷慢條斯理地收拾好畫具,把畫板背在身後,低頭從後門走去。
高皓天疑惑地看了看碧荷,難道沒有聽見?他慌亂地又衝到後門,卻擠到了幾個學生,驚起罵聲一片。
老天,他情難自禁,已經顧及不到這麼多了。實在是對不起你們,請原諒我吧,原諒一個為愛衝動的男人吧。高皓天一邊向那些被推倒的學生暗暗道歉,一邊奮力地追上碧荷。
“碧荷,碧荷,碧荷!”高皓天興奮地喊道,喘著粗氣說,“啊累死了呢。看看姐夫,為了追你,都累得不行了!”
高皓天期待地看著碧荷,臉上的表情卻忽然一滯。
他心心念念的碧荷轉過頭來,大聲說道:“叔叔,你是哪個?為什麼要拍我,我不認識你!”語氣無比陌生。
說完,碧荷急急地跑開,眼角卻無聲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高皓天驚愕地呆立在地,旋即大聲吼道: “碧荷,你不認識我了,你忘記我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碧荷,你回來,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