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竟無法從她的發間移開,他深深地凝望她,她也怔怔地望著他。

夜風清香。

蟲鳴遠遠的此起彼伏。

心跳越來越快,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臉越來越紅,忽然,她不敢再看他,心跳得想要從嗓子裏蹦出來,睫毛慌亂地顫唞,她向後一躲,他的雙手擁住了她的肩膀。

“霍”的一聲……

她腦中一片空白。

耳邊是心髒“砰砰砰”疾跳的聲音,那樣快速,她麵紅耳赤、手足無措,又不知過了多久,才猛然明白,那不是她的心跳,而是他的。

“百草……”

初原輕輕喊了聲她的名字,聲音中有那麼一絲不確定,她的耳膜轟轟地響,仿佛血液在翻湧衝蕩,她以為她回答了他,聲音卻比蟲鳴響不了多少。

“……嗯。”

“如果必須再講一遍,”初原閉上眼睛,更加擁緊她,“百草,我喜歡你。”

那一刻,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頭頂,他的心跳就在她的耳邊,他的掌心很熱,溫度透過她的衣服,熨熱她身上的每個細胞,那一刻,她仿佛可以聽見世間任何細小的聲響,可以分辨出遠處每一聲蟲鳴的不同,可以感受到夜風吹過每一片樹葉的區別,又仿佛,如在一場無法醒來的夢中,甚至每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

“可是婷宜前輩……”

她心中恍惚著。

“沒有,”聽懂了她在問什麼,他擁著她,在她頭頂靜靜說,“除了你,從來沒有過任何人。”

當他終於鬆開她時。

世界已變得如此不同。

兩人癡癡地站著,互相望著,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初原的麵容也微微染紅,眼中有璀璨得令她不敢去看的光芒。又過了一會兒,初原輕輕握住她的手,她慌亂地低下頭,手指在他掌心蜷縮了一下,然後,就任他那樣溫柔地握著。

月光如水。

小路上。

兩人靜靜地並肩走著。

夜風一陣陣吹過,蟲鳴一陣陣響起,隻要一抬眼,她就會看到他明亮溫柔的雙眼,隻要一低頭,她又會看到和他交握在一起的那雙手。那種寧靜,仿佛一根線,將她的心越纏越緊,緊得似要繃開。

“……有任何想知道事情,”寧靜緊繃的氣氛中,看到不遠處月光下的湖麵,百草掙紮片刻,猶豫說,“都可以直接問你,是嗎?”

“是的,”初原溫聲說,“你想知道什麼?”

“……我,”她最後遲疑了一下,“……我昨晚就坐在那片湖邊,聽到了你跟恩秀之間的說話。”

湖麵的水波被夜風吹起一層層的漣漪。

“你全都聽到了?包括我和恩秀之間的關係……”

“是的。”

月光在漣漪上麵如同細碎的銀子般灑開,初原沉靜著,久久沒有說話,直到走到那棵茂密的榕樹下,他緩緩鬆開她的手,望向那遮天蔽日般的枝椏。

“在鬆柏道館,也有這樣一棵榕樹。”良久之後,初原靜聲說,“小時候,我最喜歡那棵榕樹,夏天很陰涼,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很好聽,那時候,我幾乎每天在榕樹下練功,讀書。因為太喜歡它,我特意在它附近建了一座木頭房子,這樣一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它。”

百草仔細聽。

她自然記得那棵榕樹,那棵榕樹要比昌海道館的這棵年代更久遠一些,更繁茂一些。在初原遠赴海外的那些日子裏,她常常站在榕樹下,呆呆望著那座不再亮燈的小木屋。

“母親說,那棵榕樹是很多很多年前,由創建鬆柏道館的老館主親手栽下的,小時候她也常常在榕樹下玩。”摸著榕樹的樹幹,初原笑了笑,“隻是當時的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母親長大後,卻不再喜歡那棵榕樹了,為什麼每次她看到那棵榕樹,總是有種像是悲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