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止地歎了口氣,推著輪椅進了起居室。沈斯曄扶住額頭,一時有些恍惚。房間明亮溫暖,壁爐裏是溫煦的紅光,迎麵而來的是錦書笑盈盈的臉:“有你愛看的比賽哦。還有布丁也做好了,你要加多少焦糖?”

她有些訝異的看見那人一眨不眨的眼睛,以及自己映在他瞳仁裏的身影。良久,他才好像鬆了口氣似的自語:“幸好是夢……”

“你又做噩夢了?”錦書端著布丁走過來,聞言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可惜我不是弗洛伊德的信徒,不過我師兄的男朋友是心理學博士,什麼時候可以谘詢一下——哎喲!”

她被他緊緊抱住了。隔著厚厚的衣服,她意識到沈斯曄的心率已經到了至少每分鍾120次。他把臉埋在她的頸間,像是如釋重負的淡淡歎息一聲。羅傑背過臉去輕輕咳嗽。錦書又窘又急又怕扯到他的傷口,不敢用力掙紮:“喂……布丁打翻了!”

那人反倒更加用力的抱了她一下,隨即低低的抽了口氣。錦書扶住額頭,無可奈何的站起來:

“……恭喜你,你明天用不著拆線了。”

53風雲

傷口裂開了,沈斯曄莫名其妙地挺高興,錦書很生氣。這種氣,到她看見他脫了上衣平躺下、一臉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時,達到了頂峰。她咬了咬嘴唇,總算忍住了想把他拖起來丟出窗外的衝動,麵無表情的俯身給他消毒傷口。

才拔了引流管,本來按預計新年前就能愈合,這一下至少得延長一個月。那家夥躺著還不老實,唧唧歪歪的說:“看我的胸肌!看我的腹肌!”

——隻是肩頭換藥,誰讓你脫那麼多了?錦書目不斜視的冷冷回答:“抱歉,在我作為醫生的眼裏,你跟一塊豬肉也沒什麼差別。”

沈斯曄蔫了下去。錦書不動聲色的重新包紮好,順手把紗布末端打成一個蝴蝶結:“可惜啊,這要是夏天你不就能改名叫Hello Kitty了?喵嗚”

沈斯曄顯然不如嘉音對動漫熱愛,茫然道:“叫什麼?”

錦書示意他看自己毛衣上的圖案。沈斯曄與沒有嘴巴的小貓對視片刻,沉默。

收拾了藥品,錦書在門口欲言又止地回頭一望,歎了口氣,終於關門走了。

結果到晚上沈斯曄就發起燒來。

鑒於此前發生的事,錦書不得不懷疑是傷口感染。小心翼翼地拆開發現沒事,才意識到可能是在露台上睡覺著了涼。沈斯曄裹著厚厚的毯子,倒是麵如桃花灼灼其華,點墨似的眼睛水光蕩漾;可惜好花不常開,等他體溫升到398°,終於有了點撐不住的趨勢。錦書又惱火又心疼,拿著冰水毛巾給他擦拭額頭做物理降溫,聽他念念有詞“出自玄泉杳杳之深井,汲在朱明赫赫之炎辰”,終於忍不住道:“閉嘴吧,你省著點力氣好不好?”

“不說話我無法確定自己是否仍清醒……”沈斯曄低低的笑,側過頭看著她,眼裏如有水光流動。“小錦,你相信前世麼?”

“不、相、信。”錦書認真的回答他,然後回頭喊:“誰去拿塊冰,他燒糊塗了——”

一枚冰鎮草莓總算暫時讓他閉上了嘴。錦書拿了個冰袋放在他額頭上,輕嗔道:“別亂動。”

沈斯曄表示還要吃草莓。錦書無言的瞪著他,半晌掩麵歎道:“我今天怎麼沒在路上爆胎?”話雖這麼說,還是去端了一盤子草莓過來坐在床邊,耐心的把草莓蒂一個個拔掉。

她半低著頭神情專注,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陰影,桃紅色雞心領毛衣襯得肌膚像是白玉雕成。沈斯曄靜靜地看著她,唇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

“小錦,我的旅行箱內層有一個紙盒,麻煩你把它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