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自降了身份。你偏偏又是個念舊重情的孩子,也就是這一點,我才放心不下你。”
點到為止地結束這個話題,老太太微微一笑,意態從容地端起茶盅。“趕明去霖泉宮,跟你娘說上次送來的藥我已經用了,代我謝謝你外祖母。”
提到自己的外家,沈斯曄不好再不說話,忙應承下來。太後順便說起預產期在年底的蘇嫻,不免又有些遺憾。沈斯曄麵上恭敬地聽著,心裏卻不由得苦笑。在老太太的心裏,縱使靖王妃已經誕育長子,隻怕還是不過爾爾。皇長孫的血緣攙了一半的忻都血統,這是皇帝和太後的最大遺憾,與沈斯煜是如何愛護妻兒無關。
皇室雖是天下共主,其實一則為法律嚴格限權,二則對世家也沒有多少控製力。溫婉貞靜的蘇嫻身後是軍方背景極為深厚的蘇家,這份婚約本是絕好的結盟機會,卻因為沈斯煜移情別戀而錯失了。而皇室一直在致力於修補與蘇家的關係。因為金陵初秋溽熱,蘇嫻被接回了娘家待產,太後還親自去看望過她。
將目光從牆上掛的毅宗皇帝手書“敬事以信,節用愛人”移開,沈斯曄輕微地歎了口氣。
“你昨晚把何小姐送回去了?幾時回來的?”
冷不丁地,太後忽然問他。“你們小夫妻怎麼親熱都成,隻別鬧的太過分。像你哥哥那樣胡鬧,連累的妻子名節都有虧了。你比阿煜多了前車之鑒,可要警醒一些。”
又是一宗罪。沈斯曄無聲地歎氣,連忙表示自己和錦書一定謹遵教導,心裏卻是腹誹不已。他到現在都沒碰錦書,隻能期待不知在何時的大婚之夜了,還說什麼警醒?正這麼想著,就聽太後說道:“早點去何家下定吧。六禮真要走完還得不短時間,別再拖了。”
沈斯曄靜了刹那,欠身一笑:“是。”
又陪著老太太說了幾句閑話,見太後露出淡淡倦色,沈斯曄便微笑著告退出來。
這時不過是上午十點鍾。天色還是沒有放晴,不遠處,宗宮的穹頂被壓在雲層下,有幾分陰鬱。他一出門就斂起了所有笑容,正要麵無表情地邁步下台階,羅傑已經苦著臉迎上來,把手機遞給他:“……靖王殿下的電話。”
沈斯曄怔了怔,伸手接了。“大哥?”聽見兄長溫和的答應,他忍不住說:“怎麼不直接打我電話找我?最近還好吧?嫂子和小侄子怎樣?”
“你手機關機。令怡和佑琨都好,我們昨天還說到你。”沈斯煜在遙遠的欖城那邊一笑,揶揄道:“說吧,昨晚上幹什麼勾當去了?春宵苦短?”
沈斯曄鬱悶地深深吸一口氣。“什麼也沒有!”他麵無表情地從台階上走下去。“皇兄您真有閑心,還來關心弟弟的私事。我看您在欖城日子過的挺開心啊。”
“前些日子天天下大暴雨,悶得要長毛,開心什麼。”沈斯煜一笑。“帶著弟妹來吧,招待你們吃水果。我這個夏天都在研究適合忻都的生態農業,略有心得。順便說,佑琨被我教會狗刨遊泳了。說不定哪天水就淹到這裏來了呢。”
沈斯曄莫名地氣不打一處來,想也沒多想,冷冷說:“皇兄深謀遠慮,臣弟佩服——”
這句明顯欠考慮的話蹦出口,他和電話那邊的人都安靜了一下。片刻後,沈斯煜輕笑起來,帶著一點寬容和無奈。“阿曄,記住你是儲君。”他慢慢說,聲音在電波裏顯得分外溫和。“這句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當弟弟的沉默許久,硬是轉移了話題。“大哥。”他淡淡說,“你還沒說你有什麼事。”
沈斯煜莞爾,卻反問道:“我猜你還磨蹭著沒去宗宮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