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她隻會一輩子深深責備自己。
麵對她的責罵,四周隻有風聲與樹葉騷動的聲音響應她。
那晚,以及之後將近半年的日日月月,杭悅離都沒有出現過。
☆☆☆ ☆☆☆ ☆☆☆
雖然曾那樣責罵杭悅離,可稻禾仍不放棄尋找他的下落。
她跑到杭悅離工作的官府,詢問他的下落。
“你說那家夥?”官爺鄙夷地說:“他早辭官了,不幹了!你不知道?”
“辭官?”
“老天,那家夥就這樣不見了,害咱們光是找人手就找得一團亂。”那官爺煩躁地說:“要找到像他那樣任勞任怨、脾氣又好的參軍,真是有夠難的!”
“是嗎?”稻禾的心就像跳下懸崖一樣,整個空蕩蕩的。
“你是他的家人?”
“是的。”
“那家夥什麼都不計較,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人,這是官府上下大家都知道的事。每次急著回家,就是要煮飯照顧你們。你們既然那麼親密,怎麼會不知道他去哪裏?”
稻禾被說得很慚愧。
她從官府走回家的路上,默默地想著。
在高燒昏睡的那幾個夜裏,她總無法忘記那隻怪物對她張牙舞爪的模樣。
她知道那隻怪物是杭悅離變成的,而她竟然還害怕得想逃離他。
可事實上,那隻怪物會不會隻是想要……
想要保護她呢?或安撫她呢?
因為他是杭悅離啊!是疼她都來不及,更不可能會去傷害她的杭悅離啊!
突然,她想起杭悅離以前常常問她的問題。
我……我讓你感到害怕嗎?你怕我嗎?你想逃開我嗎?稻禾……
我……殺了我所有的親人。你難道……不怕、不怕我嗎?
你覺得……我是個,能帶給你們幸福的人嗎?
他其實一直在問她、等她的回答。即使她的回答是那麼天真無知,他還是覺得很滿足。
他雖然總是笑臉迎人,一副樂觀沒有煩惱的樣子,喜歡照顧人,不想讓他們感到惶恐,可是——其實最不安、最孤獨的人,就是他自己。
而她,除了接受他的好之外,根本沒有為他做過什麼,甚至害怕他的真麵目,而拚命地在夢中逃開他。
那天,他會顯露出那真麵目,也是為了救她!
稻禾停下腳步,淚眼模糊,渾身顫唞。
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杭悅離?她怎麼可以怕他?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應該最清楚明白,杭悅離是絕對、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而她竟然怕他、那麼怕他。
是她趕他走的。是她把杭悅離趕走的……
她哭了出來,視線糊成一片,看不清路,卻搖搖晃晃地繼續在路上走。
忽然,後頭傳來尖銳的馬鳴,以及劇烈轉動的車軸聲。稻禾嚇了一跳,可要閃開那輛疾駛而來的馬車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被撞上——
她連叫都叫不出聲,隻能害怕地緊閉眼睛。
此時,刮起了一陣大風。
街上的人紛紛在叫,不但是被這風給嚇到,更是驚愕於這風之大,竟可將馬車給刮離了原本行駛的方向。
稻禾起初也是被這大風給刮得天旋地轉,以為自己會重重地摔下地、撞上牆,她緊咬著牙,準備承受疼痛。
可大風之後,又忽起一股柔風,緩緩地撐在她身後,像一個人穩靠在她後方,不讓她跌跤,再輕輕地將她放到地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