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徐錦兒,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什麼破綻來,可是對方就那麼淡淡地站在那裏,任她打量,一副光明正大的樣子,也不由得讓她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懷疑。
徐錦兒趁熱打鐵,拿了一張凳子,扶徐婆子坐下,然後循循善誘的說道:“香菱的家什你也看到了,都是她入府一年多攢下的,錦兒才進府,又一直在養病,平時又不怎麼到主子跟前伺候,能有什麼?就連向身上的這身衣服都是唐管事幫著借的……”
王氏聽完,有些心疼,掃視了一圈兒,發現其他的床鋪上麵都是光板,心想錦兒這次可是遭大罪了,身上受著傷,沒有家人關心照顧不算,還要睡這樣的光板床,便是一陣心酸,下這決心以後要好好的被償這個女兒。
王氏能看出來的東西,徐婆子與徐天當然也看得出來,徐錦兒不等他們問,便主動承認,“本來被褥也是借的,因聽到有人說今天你們來了,便以為你們是來接我家去的,於是便早早把東西還了回去……”所以現在她是連那種半新不舊、借來的鋪蓋都沒有了。
“好錦兒,那咱們就早些家去吧。”王氏聲音哽咽。
“你怎麼這恁得心急?”徐婆子白了王氏一眼,左手拍著自己的右手,不慌不忙地說道:“要我說啊,錦兒還是留在這裏,一來她自己享福,以後說不準還混出來還能周濟周濟家裏;二來,這唐公子買她的銀子可是一百多兩,一百多兩啊?能買多少地,多少牲口?我們一家人不吃不喝的攢,多少年能能湊夠這筆銀子啊?錦兒她娘啊,你也就別再想著錦兒回去的事兒了,回家之後好好的照看著那個兩小的,跟老三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理兒。”
說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錦兒,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啊,你也別怨奶奶說話真,以老婆子看,你還是真的不要回去了。我們家窮,你也知道,家裏麵吃得什麼,穿得什麼,你也清楚,那裏有這裏好的?這女人啊,一輩子就那麼一回事兒,吃吃穿穿的,也就過去了,你說是不是?”
徐錦兒看著徐婆子望向自己的那雙混濁的眼睛裏麵偶或閃現的一抹亮光,心裏麵真不是個滋味兒,什麼叫女人的一輩子就那麼回事啊?同樣是嫁人,嫁自己喜歡的,和嫁自己討厭的,能一樣嗎?同樣是吃飯,天天山珍海味,魚翅燕窩,有人伺候,和粗茶淡飯或者食不果腹能一樣嗎?可是,她如何跟徐婆子講?根本就是講不通的嘛!
好在,她也沒有打算這個時候跟他們走,她還想要在唐府的莊子上再呆上一些時日,多少的了解一下她所處的時代,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王氏聽到徐婆子的話,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急急忙忙地就要下跪,還好徐錦兒眼疾手快,把她硬是扶了起來,才沒有跪成。隻是王氏被扶著尤不死心,口中哀求不已,徐婆子卻冷硬著心腸、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