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能力在他估算之上,一板一眼認真得教他心頭莫名發澀,不由得想起常被他戲稱為小老頭的情人……

唐嘉乃的身形一躍上腦海,他隨即甩開,將數據夾放回桌麵,卻瞥見計算機屏幕底下的小小行事歷。他立刻拿起,直瞅著角落那個隨手塗鴉而成的Q版小老頭人物,河童似的頭頂,皺癟癟的嘴裡咬了支棒棒糖,笑得唇角勾彎,還比了個YA。

心頭惡意放任腐蝕的傷頓時狠狠發痛,黑眸直盯著那相似的畫風。

那年,他和嘉乃成立戲王,曾學過插畫的自己想替公司設計一個形象人物,而跟著他學了兩年插畫,學得比他還專精的嘉乃沒多久便畫出完全貼切戲王風格的人物,之後她所畫的每張圖下方都會畫上一個小老頭,形態千變萬化,有時是唱著歌,有時是吃著麵,有時是……吃著棒棒糖,因為她最喜歡吃棒棒糖,而且偏愛牛奶口味。

而唐家淩——她的圖畫得很糟,線條歪七扭八,報告上的字跡也異常潦草,簡直比剛在學寫字的小孩還糟。

段淩桀的視線一轉,落在她熟寐的睡臉上,那張睡臉恬靜舒坦,剎那間,竟教他把她和嘉乃的睡臉重迭在一塊。

他又用力甩了甩頭,卻管不住視線,目光落到她放在桌麵上的十指。膚色枯黃,帶了點黑,指形有點扭曲,可以想見她寫字時有多麼困難。

沒來由的,徹底冰封的心裡,竟掀起了連他都沒發覺的憐惜,一時之間收不回目光。

「淩桀,你在做什麼?」蘇怡霈的聲音伴隨著略顯急促的腳步聲而來,讓睡夢中的唐家淩傻愣愣地醒來,還未清醒的眼對上桌邊的男人,她傻氣地勾笑,啞聲撒嬌。

「老大……」

如雷轟頂,段淩桀胸口一悶,幾乎是屏住氣息瞪著她。

「淩桀,她是誰?」蘇怡霈走近,挽著他的手臂。

眼前突地冒出一張清麗麵容,教尚處在半夢半醒間的唐家淩瞬間清醒,瞇眼看著眼前的女子,好一會才認出她是誰。

她是認識蘇怡霈的,因為他們都是一塊長大的伴,而且從小到大,她一直知道怡霈喜歡他,他也不排斥怡霈的接近,如果硬要排名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許怡霈可以算是除了她以外最接近他的女人。

瞥了眼桌麵的時鐘,已經是早上八點,這時分他們在一塊,這意味著……他們在交往嗎?

珊怎麼沒告訴她這件事?

唐家淩逕自想像,壓根沒發覺那雙銳利的眼直瞅著她,還夾帶著要將她分塊的狠勁。

但最後,段淩桀哼了聲,又掀起自嘲的笑。嘉乃已經因他而死,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又怎麼可能會變成這不起眼的醜小鴨?

他隻是……被思念折磨得快要發狂才會出現錯覺吧。

「九點,各部會議。」拋下這句話,他拉著蘇怡霈轉身就走。

被他拖進總裁辦公室的蘇怡霈,還沒來得及回味和他牽手的甜蜜,便見他開好支票遞來,在接過手時,終於忍遏不住地說:「好久沒聽見有人叫你老大了。」

段淩桀不發一語,打開計算機,開始他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蘇怡霈太瞭解他這個反應意味著不容人靠近,所以識相離開,不想惹他生氣。

然而她一走,段淩桀隨即停下手邊的動作,疲憊地靠進辦公椅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