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單可是跟飆車似地寄過來了……其實我還會玩漂移,特炫,你看過那個《頭文字D》沒有?一個很有名的明星演的,叫什麼來著?喲,我這突然忘記了。”
的士呼嘯著拐彎超過一輛私家車,坐在後排的我措手不及,一下子滾到門邊。這時我才知道司機其實已經開得很快了。如果再快一點,那就不是我滾到門邊,而是滾到門外了。抓著前排的座椅重新坐好,我的腦子清醒了許多,聽見司機對我說:“剛才那車一直在我前麵,煩得很。超過去了才舒服些。”
“師傅您還是安全第一好了,不然這車突然報廢了,我會過意不去的。”
他聽了哈哈一笑:“現在路上的車慢慢多了,你想快也快不起來,待會兒隻怕要堵車。”
司機的話就跟預言一樣準。果然,過了沒一會兒,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的士的行進速度明顯慢下來,慢下來,好比由一匹奔馳的駿馬逐漸退化成一隻緩行的烏龜。前麵是一輛粗獷的陸風,後麵是一輛臃腫的公交。陸風無法拉風,公交照樣臃腫。我不願去看陸風的屁股,扭頭去看公交裏的眾生相。
公交司機很淡定,旁邊的乘客不淡定也沒辦法,難道要下車步行?跟平時一樣,高峰期的公交車總是會在前車門處擠上一堆人,透過寬大的前玻璃往外望,視野裏滿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車流,好像置身於一個無類別車展上。香車美女當然是沒有了,也沒有西裝革履殷勤禮貌的銷售人員,有的是隨風而起的灰塵,充斥鼻子的汽油味,不時冒出來的抱怨,想要換個方向觀賞,鞋子挪不了幾寸,東西南北都是別人的身體,中間隔著數層衣料,適時避免了盛夏彼此肌膚相親的尷尬局麵。
與那群無可奈何的乘客相比,我是相當舒服了。的士裏沒有人擠我,也沒有人吵我,後排的座位能坐能靠能躺,還能在此時眯上眼睛打個盹。可是司機旁邊的表正在飛快地跳呢,我好像看見了一張張綠色鈔票歡快地從我的錢包裏飛出來,搖著小翅膀對我說拜拜。
“師傅,你說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啊?我真的是有急事。”我忍不住問他,恨恨地望著陸風的屁股,心說這車的司機是不是臨時睡著了,沒看見前麵的綠燈?
司機靠著座椅,喝了口茶水,悠悠地說:“現在急是急不來的。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其實你急我也急呢,這路一堵,這油可燒著呢。你知道現在油價漲得厲害吧?我一天下來幾百塊的油錢,嘖嘖,天天吃大餐也花不了這麼多錢啊。要是你真急了,現在下車也行,繞到路那邊再打個的士,說不定快多了。”
在鐵皮車裏麵穿行……不用想了,我要是快女還可能考慮下。如果我走在這龐大的車流間,突然綠燈亮了,那我豈不是要被活活碾死?請記住,禸體永遠無法與鋼鐵抗衡。螞蟻或許借助路麵上的縫隙還可以躲過一劫,但人無法在一瞬間找到一個地洞鑽進去。
司機見我坐著不吭聲,就笑了,很悠然地放下茶杯:“不會等很久的,已經過了鬧市區,這裏主要是貨車多,過去了就鬆了。”
但願如此。我看看時間,七點半還不到。老劉六點半打電話給我,那時他已經到了倉庫吧。老劉並不住在倉庫附近,好像離倉庫有一段距離,是多長時間的路?這說明失竊的事發生得更早,可能發生在六點之前。產業園的保安應該是24小時值班的,但是我無法推測保安是什麼時候發現失竊的。倉庫外牆高度接近6米,不算很高,有可能是從上麵的窗戶進去的,因為倉庫的門我記得是鎖好的。偷的是什麼?倉庫裏的貨物那麼多,鬼知道偷的是什麼。
就在我覺得一頭亂麻的時候,的士起動,將身後的公交車遠遠拋在後麵,揚起一陣灰白的煙塵。
突然出現的失竊事件……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昨天是我最後鎖門的,結果第二天就出事了。怎麼想,我發現自己都難辭其咎。前些天發錯貨導致我被扣了半年的獎金,這次呢?處在剝削階級的老板肯定不會放過我。別看蘇泠川一張溫柔弱受的臉,可他這人的心到底有多黑,有多陰,隻有我才知道。可是我已經盡責了啊,門也鎖好了,誰叫賊看我不順眼,硬要給我嬌嫩的心捅上那麼一刀,真是太沒天理了,啊啊啊!
就在我正在強烈譴責賊們的卑劣行徑之際,的士停了,司機扭過頭來說:“到了,五十一塊。”
我從波濤洶湧的內心世界瞬間回到現實中,衝動之下猛地跳起來,腦袋差點撞到車頂:“怎麼這麼多?”
司機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裏程表上的紅字:“表上是多少我就收多少。要是表上隻有一塊錢,我也就一塊。”說完,他瞟了瞟我,手雖然沒伸過來,但是我知道他要做什麼……應該是我要做什麼——掏錢。
看過霸王文,吃過霸王餐,但沒有坐過霸王車,因為我不僅沒經驗,更重要的是我不是超人……如果我霸王這車,他會不會像碾小強一樣碾過我的禸體?還是乖乖掏錢,我還有急事呢。
一路飛奔到倉庫那邊,遠遠就看見一輛標著“POLICE”,晃著警燈的藍白警車,還有另外幾輛,其中一輛,怎麼這麼眼熟?一看上麵的鋸齒標誌和車牌開頭的“CB”,我就不由得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