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格格不入。腳步移動,它們逐漸被我拋到腦後,還有蘇泠川。
在總經理辦公室的紅木大門在我的身後發出門鎖上叩的“哐嗒”一聲後,我微笑著看了看正在接聽電話的Jasmine,在心中無聲地說:別了,蘇泠川。
走出寫字樓的大門,清冷的風迅速撲麵而來,攜寒意一並鑽進我的衛衣裏。自由的空氣總是美好的,盡管裏麵飛舞著不少灰塵。一些穿著正裝的職員從我身邊經過,步履匆匆。兩名穿著製服的保安站在不遠處提著警棍閑聊。金色的樹葉陸續從高大的法國梧桐上凋落,環衛工揮著大掃把刷刷刷地將它們掃成一堆。我把帽子戴上,縮起脖子,快步走向最近的地鐵站。
早已過了上班高峰期,地鐵裏還是有不少人。我在一名乘客走後得到一個座位。靠著座椅,我抱著幹癟的路易,整個人好像都縮進寬大的衛衣裏。低下頭,劉海遮住眼睛,讓我看起來像一個逃課出來的中學生。我可以在這個時候裝成小年輕嗎?怎麼感覺自己一下子變老了許多?
“今天不上學嗎?”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我漠然看著鞋尖。
“今天不上學嗎?”那聲音又問了一遍。
真煩,這人是複讀機嗎?我這才抬頭去看究竟是誰在扮演那種電器。身邊一個打扮還算不錯的中年大叔對上我的眼睛,揚起嘴角說:“剛在問你呢,不去上學嗎?”
複讀機脾氣挺好的嘛,我暗暗發笑,可惜眼神不濟,是不是該配副老花鏡?還真把我當成中學生了。瞥見大叔飽滿的眼袋和囂張的法令紋,我越發感歎歲月是把殺豬刀,雖然那刀暫時還沒朝我殺過來。
我抱緊路易,捏著聲音回答:“不想上就不上唄。”
大叔頗為和藹地笑著說:“現在學校太重視升學率了,都在強調素質教育,實際還是在大搞應試教育。”接著,他搖搖頭,“嘖嘖,要是換了我,也不想上啊。”
“就是嘛,上課好討厭。”我附和著,望向車載電視,沒看見那個奶油主持人,換了個乏味的烹飪節目。熟男裝扮的主持人係著溫馨的小花格圍裙跟在廚師的屁股後麵熱火朝天地介紹著應季美食。
“韭菜簍子是富有京味的傳統美食,做法也是超級簡單,今天我們就請到了國家一級廚師……”
那人見我沒再說話,就靠近我低聲問:“有沒有興趣去又能玩又能賺大錢的地方?”
我“嗯?”了一聲,眼珠轉過去看他。
大叔神秘地抿起嘴,塞了張小紙片給我:“這是我的名片,有空call我。”
我沒看名片,直接塞到口袋裏,衝他笑了笑:“我會的,大叔。”然後起來走出敞開的車門——到站了。
在秋風中,我拿出名片看了個開頭:“月薪兩萬元起!實現你的人生價值!誠聘能吃苦耐勞積極向上的15-30歲的年輕人……”下麵的不用看我也知道寫的是什麼。大叔,你找錯人了,如果我的年齡倒退十年,或許還會按照上麵的號碼給你打電話。又能玩又能賺大錢?玩自己還是玩別人?下次找玩具的時候請戴上老花鏡。我隨手把它扔進公交站台邊的垃圾箱中,在風中打了個噴嚏。我把手插.進衛衣的袋鼠口袋裏,心想回家後就要加衣服了,這天氣冷得太快了。
離開LEN,我將去哪裏?如今連收入不菲的白領都在抱怨飛奔的CPI,何況一個剛剛失去工作的單身女人。也許我在一段時間內錢包會很癟,不過還能支撐一陣子。房租是不是要跟邵伯打個招呼緩交幾天?祈禱他不要把我直接掃到大街上去。最近一段時間又得找工作了……我苦著臉看著555搖晃著過來,獲得自由的愉快心情被緊接而來的煩惱拳打腳踢,想起剛剛扔掉的名片,自嘲:文鴦,你扔掉了一份能掙大錢的工作哦!
到達倉庫的時候,比請假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沒辦法,誰叫蘇泠川遲到?我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準備做最後的清理。這時聽到老劉在背後咳了一聲。我沒有回頭,耳朵裏就多了他嚴肅的叫喚:“文鴦,你今天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