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虎臣說到這裏,極是氣惱,“我在屋裏喊了半天無人應答,直到承影與邵公公找到此處,在屋外台階上拾起鑰匙才將門打開。這究竟是何人陷害於我,求皇上明察。”
霍宸問邵六道:“屋內女子是誰?醒了麼?”
邵六低聲道:“是錢貴妃的表妹,新選秀女令狐菡,像是被人迷昏了,已經派人去叫太醫。”
含光驚愕之下擔憂不已,父親無疑卷入了一場風波之中,若是普通宮女便也罷了,偏偏卻是此次選秀最出色之人,況且她名義上已是皇上的女人。
霍宸沉默了片刻,道:“此事都有誰知曉?”
“我與葉蕭,江承影及他手下四人。”
“此事不得外傳。”
虞虎臣氣得濃眉緊鎖,胸膛起伏。含光上前攙著他的胳臂,本想寬慰他兩句,不想虞虎臣卻一把甩開她的手,怒道:“你究竟有何事要說,害的為父被人陷害於這不清不白之中?”
含光呆呆的看著父親,心裏寒涼之極。她本是想找個無人處問他,當日他帶人殺進宮裏的密道在哪兒?她想離開的心∞
霍宸見她便問:“你可曾派人叫令狐菡到暢景苑赴宴?”
錢瑜忙道:“臣妾不敢。暢春苑宴客名單是太後親點,臣妹尚未冊封,按例不得入席。”
令狐菡急道:“表姐,那宮女身著明嵐宮宮裝,裙子下擺繡著一朵芙蓉,我不會看錯。”
內宮宮女的衣裝按照品級分為不同顏色,為區別各個宮室的宮人,又在裙子下擺繡有不同的花紋。薛婉容的昭陽宮繡著牡丹,錢瑜的明嵐宮繡的便是芙蓉。
錢瑜道:“我的確未曾派人去叫你,那宮女你若再見,可認得出她來?”
令狐菡遲疑了一下道:“她來時,已是天色擦黑,站在門外,逆著光,我不曾留意她的容貌,隻見她的衣衫,便不疑有他。”
錢瑜氣道:“皇上,這分明是有人冒充明嵐宮的人陷害臣妾。令狐菡是臣妾的表妹,臣妾豈會如此毀她清譽?”
令狐菡的眼淚簌簌而下,莫名其妙和一個男人關在房中半個時辰,便是什麼事都沒有,傳出去也是抹不去的汙點。宮闈之中,更是避諱不及。
虞虎臣急道:“皇上,臣不知她是宮內秀女,隻當是宮女,當時隻是上前看她生死,未曾有半分逾矩。”
霍宸對虞虎臣道:“天色已晚,宮門宵禁,你先出宮。”
虞虎臣躬身告退,闊步離去。
含光看著夜色中父親魁偉高大的身影,心裏酸楚不已,有一種無依無靠的孤零之感。
錢瑜語帶哭音:“求皇上明察,賜我與表妹一個清白。”
“此事明日再說,都回去吧。”霍宸的聲音帶著些倦意,說罷便抬步出了東廂房,帶人而去。
眾人都有點驚詫,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麼?令狐菡見皇帝離去,再也忍不住泣出聲來。
錢瑜恨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在宮裏要事事小心,不論何時都要多個心眼,你倒好,出了這檔子醜事。你為何不去問問繡春宮其他三位秀女,可曾也去赴宴?你隻當你容貌最勝,便處處比別人高出一籌麼?”
令狐菡後悔不迭,泣不成聲道:“表姐,我雖與他同處一室,但他並未對我逾矩。”
錢瑜冷哼了一聲:“你以為這樣便沒事麼?女子清譽勝於性命,若我料得不錯,隻怕明日,皇上便將你賞了虞虎臣。”
令狐菡震驚之下,哭聲立止,立刻跪倒在地,抱住錢瑜的小腿。
“姐姐救我。”
錢瑜歎了口氣:“出了這樣的事,誰也救不了你了。”
令狐菡麵如死灰,頹然坐在地上。
錢瑜扶起她,歎了口氣道:“我本來還想著你入宮來,能幫襯我一二,卻不想……妹妹,事已至此,傷心無益,虞虎臣雖年歲大了些,但身居要職,又深得聖寵,你嫁於他,未必不是件幸事。這宮裏,富麗堂皇花團錦簇,其實內裏滿是荊棘血淚。你生的這般美貌,更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心思單純,隻怕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令狐菡哆嗦了一下,燈光將錢瑜籠在一團柔光之中,人如新月,但語氣裏卻似乎夾著冰雪刀槍,讓她無端的冷。
回到明月軒,含光讓寫春找來一壺酒,坐在院子裏,一口一口的灌著自己。她知道,自己是再也出不去了。知道那條密道的人,除了虞虎臣,都死了。而父親,一心盼著她早日盛寵後宮。她再也不存半分僥幸,心裏是萬籟俱靜般的沉寂與心灰,隻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