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蹙，未著宮裝的他們不過是稍稍體麵些的人家，這裏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
出逃的隊伍不算少，還有些模糊有印象的宮人，亦或是朝中重臣的家眷。
可是沒有慕容淵的身影。香菇與我道，慕容清一直以為自己兒子的傷再難醫治，為了自己保命，不得不留他在皇宮之中。也想以此舉在昭告天下，慕容家仍舊王氣未滅。我冷冷笑了一下：聰明如慕容淵，此刻隻怕也辦妥了蕭霽那邊的交易，暗度陳倉回到了福業城，暗居在皇宮中指點江山，隻等舉旗奪權。
祁忘川亦沒有逃，慕容淵也不許他逃。
“少府監大人到底還是把我們都趕出來了，身邊什麼人也不留。”我咬著饅頭，漫不經心地和香菇搭話，“他是想一個人等死嗎？”
“煙姑娘留下來了，說是要我們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避一避眼下的風頭。而跟著皇室的隊伍，則是最安全的。爺囑咐我和平菇要一路護好公主，找個機會將公主送到梟鷹會那邊去。”
“喔。”我就著白水將最後一口饅頭吞進肚子，這才稍稍感覺的到身體有了氣力，我問他，“我睡了多久？那家夥……下的藥可真厲害……”
“已經兩日多了。梟鷹會要攻城的消息一直傳到福業城，城中亂成一片，皇宮中亦是掀起軒然大波，陛下當時便決定棄城避風頭，特意差人來接祥平公主。爺他這才作此決定，讓小琚幫你換了尋常人家的衣物，跟了車隊一起出城。”香菇頓了頓，一身青衣衣袂無風自動，“很快慕容淵就要露出本來麵目了罷……到那個時候……是福是禍便可知了。”
“這車隊要去哪裏？我是說，他們要逃去哪裏？”
“混在了百姓裏，看方向應該是往荊州去……越是危險，便越安全，何況那裏被梟鷹會占據已久，稍稍平定了下來，百姓也是見瑞陽王朝大勢已去，所以才甘願冒險要去投靠梟鷹會罷……”
我點點頭，垂下眼睛來，玩著地上的雜草。眼下人人自危，唯恐不能避開戰亂，根本無人顧及我這個假冒的公主。我撇開眼睛，正巧看見慕容雪剛剛睡醒，揉了揉眼睛，發髻中散落一縷烏發。
她看著我，我看著她。然後她就撲過來，在我以為她要質問我為什麼狠心拆散祁忘川和城飛花的時候，她卻伏在我肩膀上抽泣了起來。
“喂，喂。”我以眼支開香菇，輕輕拍了拍澤平公主的肩膀，“我們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啊？喂，別把鼻涕往我身上抹啊，我說話你聽見沒有……澤平公主……”我一邊安慰著她，一邊回憶起當年鼻涕眼淚滿臉縱橫的我，硬是要往祁忘川身上蹭的時候，他心裏，一定也如同我眼下一般的想法罷？
“我們什麼都沒有了，要輸掉了，我們慕容一族，居然也會變得如此落魄！”好容易將她拉開我的肩頭，我環顧了一番四周，除了梅妃和慕容清兩人交談中偶然瞥望我們一眼，再也無人會圍著不成氣候的公主打旋——不比在宮中，這個養尊處優的慕容雪也知道眼下的局勢不容樂觀。
我歎了口氣，盡管唯心，卻隻能這般與她道，“皇兄不是還在宮中麼，他一定會想辦法退敵的，父皇和梅妃都在城外，他怎麼會丟下他們不管呢？還有我呢，這個慕容嵐不是他的親生妹妹麼，他能棄我於不顧？”
“皇兄如今自身難保，又無法領兵對敵，怎麼能想辦法來救我們？”她搖搖頭，說得很絕望，“我們敗掉了，敗得一塌糊塗！瑞陽王朝要滅了，要滅了……”
我沒了轍，她慕容雪也不是個笨人，該想到的都會想到：我總不能與她說，其實你皇兄也是為了早日奪皇位，才佯裝受傷躲在皇宮中不出來；趁皇帝逃難失掉人心的時候，才冒頭要重立朝綱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