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月牙河最老最老的老輩兒聽他們的老輩兒講,石頭具體什麼時間出現的,根本說不清,可能沒有人在此生活、居住的時候,石頭就已經存在了。於是,人們相信巨石要不是從地底下蹦上來的,那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要不然,那次“出汗事件”,不可能一下子蒙蔽了好多人。
白哈達不去追究石頭的來曆,他沒那個心思,更沒那個必要。過去站在石頭上指揮全大隊的勞力,就有了一種將軍的感覺。很舒服、很愜意,還很過癮。如今,坐在石頭上,白哈達同樣覺得很踏實。他眯縫著眼睛看著逐漸升起的太陽,還是拿捏著老腔調兒問:你們找我有啥事兒啊?一個兒一個兒地說……
…………
關於夜裏有人往宿舍扔石頭的事兒,袁振富沒有過多聲張,在班級更不去提。隻是再上課時,看到阿來夫就有些別扭。他一再理智地告誡自己別瞎猜,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大腦,越瞅阿來夫越像扔石頭的家夥,甚至他一揮手臂,就是標準的扔石頭的動作,並且是安七十七在背後指導訓練多次的結果……
相親受挫的“傷疤”剛剛結痂即將痊愈,夜裏又被襲,讓袁振富很是苦惱。學校老師們話裏話外地私下議論著,有人還把這兩件事兒聯係起來,卻不知道怎麼勸解袁振富。
“活字典”格根冷冷地一笑,山羊胡子隨著直顫,說: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一句話,說得其他老師都麵麵相覷。
“活子典”就是這樣的性格,不願意顧及別人的感受,想說啥就說啥。
“小袁老師,還是太嫩啦。但是他的父母能為教育事業而犧牲,值得我們敬佩啊。”
“活字典”東一耙子西一掃帚地說完,轉身就走了。馬上快到放學的時間了,他要守在鐵鍾旁,準備著準時敲響。
放學後,其他老師都走了,“活字典”格根故意磨蹭到最後。接著,他取出馬頭琴,在辦公室裏拉了起來。他做這些,為的是吸引袁振富主動找他。
別看格根性格有些古怪、行事作風有些特性兒,但並不讓人討厭,相反還很受歡迎,袁振富更是打心裏尊重他。認為他是月牙河小學校裏最有才華的老師,有可能是整個哈達鄉、紅樓市最特別的老師了。
悠揚的馬頭琴聲雖然沒有達到撥動心弦的地步,但確實把袁振富給“勾”了過來。
“活字典”格根在學校裏主職是教音樂,附帶教美術和體育,如果語文、數學等老師有事請假,他也可以頂上去給代課。有時被稱為“全能老師”,而他自嘲是月牙河小學的一塊“苦命的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最讓袁振富等人佩服的是,他還能自己製作馬頭琴等蒙古族樂器,此人能耐的簡直不可思議。
一曲終了,格根收勢、收琴,正坐危襟。
袁振富倚在門框上輕輕鼓掌。
格根隻抬頭瞅了袁振富一眼,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每個人的生活都像一本“字典”,裏麵的字兒全啊,沒有誰的字典裏全是“喜樂福祿”這樣的好字兒,更沒有誰的字典裏全是“悲傷憂愁”等等的壞字兒。不管是酸甜苦辣、愛恨情仇,都得必須經曆。所以呢,對字兒可以較真,但對事兒不用。有些不順心不如意的,就不要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