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
沉積三四個月的雪化淨了,冬天就又一次告別了月牙河。
1986年的春天,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撲麵而來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特木爾去村部找到支書白哈達,詢問“月牙河村土地增產獎勵辦法”今年還實施不,如果實施,那就早些動手準備。去年雖然是從後半年開始的,效果確實是不錯,若是繼續這麼幹,那就太好了。
白哈達笑著說:我正想和村幹部還有各社的社長們商量商量呢,你意見是?
“要我說,嚐到甜頭兒了,就得接著幹。從去年一年的情況來看,真的挺好,大家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了。雖然村集體花費了一些錢,我覺得這錢花得值啊,用在了刀刃兒上。最起碼除了‘五保戶’和家裏缺勞力的,再刨出去懶得吃飯都覺得累的,其餘各家的口糧不成問題啦。我最近沒事兒也打聽了,問到的人都希望再搞它一年,或者以後一直搞下去。”
“是啊,隻要土地多打糧,緊巴巴的日子就能鬆快鬆快啦。”白哈達望著窗戶浮想聯翩。突然,他看到了那塊神奇的大石頭,想當初,自己站在上麵“發號施令”,各生產小隊的社員們在隊長的帶領下撒到地裏,那是多麼激動人心的勞動場麵啊。
“白書記,你想啥呢?”
“特木爾,你看那塊大石頭,就像點將台一樣。前些年沒有單幹的時候,我每天就在那裏分配工作。大家幹活兒很出力,偷懶兒的都少,除了吳仁青、王守會還有韓大膽兒家那個熊蛋貨,別的勞動力都行啊。可是現在,土地都分給各家戶了,為啥還得村裏給了獎勵才好好種地呢?那不是糊塗嗎?”
“要我說,啥時代都有懶人,總覺得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混吃等死熬壽祿。但是,我相信一點,以後啊,就不會再養懶人啦。靠吃返銷糧、救濟糧度命兒的,還想吃一輩子啊?自己不出力,白費!”特木爾感慨地說
白哈達回過頭來盯著特木爾,說:特木爾,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能說出這番話,不得了啊。
特木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說得有道理啊,到啥時候,這懶病都讓人煩啊。對了,當時韓大膽兒最懶,總是裝得像個瘟雞似的,有氣無力。後來腰不行了,他的懶就更有理由了。我記得有一次,他家老大韓黑龍還是個半拉子呢,活兒幹不了多少,非得找你要壯勞力的工分——哈哈,老韓家的人,當初都不知道是咋想的,真以為自己是‘胡子’啊?不好使啦。”
特木爾:白書記,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是有這事兒。我記得那是1979年還是1978年來著,就是按照上級決定,要為轄區內的地、富、壞分子全部摘帽那次——
“是1979年。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年也是春天的時候,咱們月牙河大隊召開社員大會。還是我親自公布的呢,可是反響卻不大,大家都沒當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