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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折紅枝

作者:荷包

所謂群架

一個月前,止劍宮的大小姐蘇餘人,偷了止劍宮首葉還君的半箏寶劍,揚言要做一把絕世神弓。

攏諸材,尋鑄手,七人東奔西走一個月,紫狼雕弓終於問世了:千年紫杉為幹,半箏劍芯為弦,北極冰蠶為絲,合以龜膠虢漆,飾以銅箍玉角。對日一試,開弓如秋月,箭去如流星,果然威風凜凜,天下第一。

“行了。”蘇餘人裝弓入袋,於背一甩,踏馬道:“回龍岩城,我請你們喝酒。”

到得龍岩,吃飯的地方定在市井盛地,秦樓。

雕簷映日,畫棟飛雲,鬧酒喧聲不絕於耳。一樓鋪以戲台,評書舞姬東西錯落,紅袖鶯歌來往穿梭。曆經一個多月的奔波,蘇餘人此時才找回了點做人的感覺。

一行風塵仆仆而入,隨行的五六人先上樓去尋了位置,蘇餘人來到曲尺形的台櫃前,勾點了五十道菜,又預定下百壇黃酒。“這一次你請得很有誠意。”旁邊隨行的周上玉笑道,“不過回頭讓你家的師尊知道,卻不知道要罵我們什麼。”

蘇餘人付了定錢,甩了甩背後的袋子轉身上樓,邊走邊道:“能罵什麼,不過‘狐朋狗友’……”

樓上六十個閣兒,用大屏風分開,隔以珠簾,四周上下杯酒歡笑不絕,蘇餘人隨便一掃,眼光落在東麵華閣喧鬧處,身體冷不丁頓了一下,臉上隨即露出豆腐渣一樣的表情。周上玉察覺有異,問道:“怎麼了?”

此時前閣子裏的顧拜兒看見蘇餘人上來,撩簾探頭招她道:“餘人,在這裏。”

“沒事。”蘇餘人轉回目光,徑直朝前麵閣子裏去了。

一行人不消多時便鬧得昏天暗地,若問什麼鬧法,隻能說是‘狐朋狗友’的鬧法。蘇餘人被灌了許多,黃的白的,女兒花雕,竹葉梅花,各色灑氣在她胃裏血裏慢慢蒸騰著,腦子開始眩眩暈暈,一張臉紅得就似快熟了似的。她站在大桌上轉了兩圈,衣擺掃掉十七八個菜盤兒,那清脆的響聲聽在耳裏,如被灌了一碗清水,讓她突靜了下,隨即便啪地撲桌了。

眾人見她癱了都哈哈大笑,周上玉將她從桌上拖下來撂在一旁,喚來樓裏的小侍讓她喝了碗清酒湯。

不知過了多久,蘇餘人撫著頭清醒過來。醉著眼朝窗外望去,外頭已是一片黃昏景象,細細地還下著些小雨,耳邊依舊是占酒行令的聲音,顧拜兒的興致好像還很高。

黃昏帶雨的輕風在窗口一蕩一蕩,呼吸在嘴裏,清涼如荷葉清湯似的,蘇餘人直了直身子,隻覺得渾身酸累,於是慢慢枕了頭在窗口,半闔著眼朝外看著。

晚幕高樓,醉酒未醒,好夢初覺。濛濛春雨後,眺望見對麵紅袖樓中一個男人的側影,對著黃昏,手指輕輕撥弄著手裏箏弦,那身影修長著,透著說不出的精致,意境之美好,讓蘇餘人想起葉還君來了。那箏音華靡熱情,和著這繁華煙花盛地,流出熏人欲醉的人間頌曲。

那人突然抬眼朝這邊望了一眼,隔著濛然的細雨,蘇餘人看不清那人的目光,隻是單方麵認為,那一定是不同於葉還君的,深深含笑的目光。

珠簾被撩開,突然進來十幾個人,周上玉回頭一看,全是紅峨教的弟子,領頭的是紅峨少姑娘,瞧那模樣,也是喝了不少。周上玉想起蘇餘人上樓時的一頓,恍然啊了一聲,像突然踩到狗屎似的,那神情,有些難以言喻。

少姑娘笑道:“瞧這是誰啊,止劍宮的大小姐,剛才見著我,怎麼沒來敘敘舊。”

蘇餘人一行何等道行,一聽音色便知是來找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