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碰頭發。”蘇餘人起身坐在榻上,笑道,“那你想讓我碰哪裏啊?”這話已然不正經了,葉還君卻沒說她,蘇餘人覺得今天的葉還君有些不一樣,懨懨地,好似在與誰賭氣一樣,簡直夠得上可愛了。
她突得壓了半身在葉還君肩頭,微微搖了搖,道:“你怎麼啦?”這麼關心地說著,卻不禁伸手去摸葉還君的臉,“你的臉真美啊,我這麼多相好,沒一個比得上你。我都叫他們好好保養來著,不過想來也是白搭。”
葉還君起手拍開蘇餘人,隻閉著眼睛皺眉。蘇餘人挺高興,要知道換做平時,早一巴掌拍臉上了。
蘇餘人靜靜看了片刻,突然猛地摟過葉還君,又突然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她知道葉還君定要發作,先下手抱住了他,佯哭道:“開晴也這麼親過你吧,我親一下為什麼不行?同樣是女兒,你不能這樣偏心……”她正說著,卻突聽葉還君呻[yín]了一聲,並不是什麼好聲音。
蘇餘人抬頭,卻見葉還君雙目血紅,麵色蒼白得同死人一般。她心下一沉暗道不好,大聲喚了句“妙綬!”慌忙起身往外急走,帶倒榻前屏風也不及看一眼,隻大聲向外道:“快叫啞醫!”
外間人聽到她緊張的聲音,沒敢多問半句,立即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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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餘人被擋在榻外幾丈,看來來往往穿梭的宮婢侍女和醫師。那倒下的屏風沒人理會,紫竹框已經被往來的腳步踏裂了。
聖猼之血八年大限,而如今,葉開晴都已經七歲了。正一道教的金液還丹啊,葉還君啊,你到底怎麼想的啊……蘇餘人漫漫思量著,眼神都有些茫然了。
葉還君已有昏迷的征兆,侍女頻頻來稟,麵色很是慌亂,腳下被屏框一絆幾欲摔倒,蘇餘人見那侍女突地撲地,心裏莫明緊了一下,心裏有什麼東西突然掉下去一樣,不禁斥道:“好好做事,慌亂什麼!”
妙綬將那女婢扶起,口齒清晰道:“不會有事,盡力而為,人沒事,就算立功了。”又淡定囑咐:“不要驚動夫人。”
這病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不過半個時辰,葉還君突然自己清醒過來。蘇餘人上前看他,葉還君滿身是汗,鬢發全濕了,但眼神已複清明,乍一看去好像已經沒事了。不過臉色很蒼白,神情看上去有些難受。蘇餘人心裏知道,他這狀況,其實是想喝血。
葉還君吩咐侍女將地麵重新洗過,破了的屏風扔掉,將書房顏色相近的萬壑爭流屏換上。一切歸整恢複原樣,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他坐到鏡前慢慢重新攏了頭發,問妙綬:“夫人的艾糕做得怎麼樣了啊?”
妙綬淡定地笑:“做艾糕很煩的,一定還沒好。”
蘇餘人拖過一張梨花椅撂並在葉還君身側,一屁股坐下,搶過葉還君的手臂抱在懷裏,又重重把頭擱在葉還君頸間。“父親啊。”蘇餘人道,“你是不是快死了?”
葉還君轉過臉來道:“你是不是皮癢了?”
“看你這個樣子我好難過啊。”蘇餘人道,“要不要我去昆侖聖地,用紫狼弓射一顆長生果給你啊。還是我去當道姑好了,自己煉一顆金丹給你。”
“胡言亂語。”葉還君抽出手臂推開蘇餘人道,“放過道姑吧。”說著不免微微一笑,那笑容鮮明生動的,近在咫尺地看著,不免心裏一蕩。
蘇餘人心裏何止一蕩,她笑嘻嘻地看著葉還君:“我偷了你的半箏劍,你不生氣嗎?說實話,我以為這次回來你會拿刀砍我。”
葉還君站起來,道:“我不會拿刀砍你。”
蘇餘人聽了挺亢奮,有些得寸近尺地:“真的?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拿刀砍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