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隔著棠棣色的巾帕輕觸著,親密的假相,讓人心醉流連。
蘇餘人轉過臉去繼續喝湯,沒說謝,也沒再看他一眼。
蘇餘人吃飽了,拿過小碗從鍋裏盛了一碗給尋花姑娘存著。又把桌上揀出來的蕃茄碎丁灑到旁邊的池水中去。水中有幾尾紅鯉聚攏過來,搖著浮萍,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初夏時節,不知哪棵樹上的飄落的白色小花瓣,掠過上官尋花的廂房屋頂,結伴蕩飛在中庭的水麵上,如雪花將落,霧一樣散著。阮秀樹抬頭略望,微微笑著,不由有些著迷了。
所謂相許
蘇餘人說,都到吃飯的點了,尋花姑娘怎麼還不出來。我走的時候她受了傷,不就是罰跪了兩天,現在回來了,她竟然還病著,有這麼嬌貴麼?
顧拜兒聞言看了她一眼,說你別得意,你知不知道你欠人家一個人情。
顧拜兒道:“她是因為失守之過自願被罰,而你私闖之罪卻能不了了之,你以為是怎樣?是上官一聲不吭把你的罪過擔下來了,替你在奉神殿前跪了三天。當然了,也虧得你家宮首護短,轉天就把你從這弄出去了。這些你一概不知吧。”
蘇餘人聞言愣了一下,道:“我確實不知。”她臉色不悅,須臾皺眉道:“誰讓她這樣做了,自以為是,無緣無故的,真讓人憋屈。”
一鍋土豆不消多時便吃完了,阮秀樹被要求負責涮碗。蘇餘人端著剩下來的一碗土豆去敲上官尋花的廂門,廂門沒有上閂,一推就開了。蘇餘人也不避諱,直接往裏間去,撩開簾攏,正看見上官尋花要下床。
“我回來半天了,你也不出來,我以為你病死在裏麵了。”蘇餘人上前幾步將土豆放到床頭的小案上,瞧了上官一眼,見她雙目深陷,身形消瘦了一圈不止,想起顧拜兒所說,愧疚同時又心道“活該”。
上官尋花微微皺著眉,眼睛望著遠處的茶壺雙♪唇發白,蘇餘人問:“想喝水麼?”說著走過去倒了一杯清水給她。上官尋花穿著淺色寬鬆的常服,剛掀被出來,可能是因為冷的緣故,身形有些微抖,水到跟前竟連拿杯的力氣都沒有。蘇餘人見狀湊上去,讓她就著杯沿慢慢喝了。
尋花是個姑娘,上清觀滿觀都是道士,平日根本沒人敢進去她的房間,是以打掃之類的瑣事都是上官尋花自己一手包辦,如今她病了,桌椅物什無人清理,早已積了很厚的一層灰,打量下去不免讓人想起無人居住又死過人的荒郊老宅。蘇餘人道:“我真看不下去了,病成這樣,你義父都沒叫個人來侍候一下麼?既然已經這模樣,何必不肯回家養傷。”
上官尋花皺著眉,聞言一聲不吭的。
蘇餘人摸了摸她的頭發道:“有油了都,你幾天沒洗頭了啊。”說著又提起她的襟口,瞧著一圈汙漬,又道:“多少天沒洗澡了……”
上官被她說得臉色發紅,那調♪戲看笑話似的語氣聽著真讓人心恨。蘇餘人瞧了她一眼,輕笑著出門去了。上官尋花想這人終於走了,不想剛躺下不久,蘇餘人又回來,卻是端了水給她洗頭發來了。
蘇餘人道:“聽說我欠了你一個人情,不還好像多麼不是人一樣。我現在就侍候你來了。”她說著看了一眼上官尋花,上官尋花皺著眉,說不要,那表情十分厭惡似的。蘇餘人輕笑道:“不要啊?那你替我罰跪的時候也沒問我要不要啊。”
蘇餘人拉起上官尋花,不僅幫她洗了頭,還解開她的衣服,從頭到腳幫她擦洗了一遍,直洗得渾身都是皂莢的清氣。上官尋花十分別扭,被不甚熟悉的人觸碰著身體,開始幾乎氣悶得想哭,但蘇餘人十分地無所謂,根本不在乎她的表情和想法。時而抬頭看見她窘迫的臉色,還輕笑著,十分有趣好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