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閉夫君種田妻

作者:玻璃樹

第一章

正是春末夏初的季節,齊整的小院子裏,擠擠挨挨的花草有的已經抽出了新枝,嫩青的枝頭上鼓鼓囊囊的花苞,看來不幾天就要吐露新蕊。

門外一個青布衣衫的女子正立在滿是青苔的井邊,費力的搖著轆轤,打算著從井裏汲一桶水。不多時打了一木桶上來,女子用手鞠起一捧井水直接撲灑在臉上,清涼甘甜,淋淋漓漓的劃過她並不出眾的麵孔。

女子名路瑤,隻見她雙手提著木桶,顫顫巍巍進得院門。走一步停一下,生怕井水濺到新裁做的裙子上。她找了個小馬紮子擱在院子裏的櫻桃樹下,準備在家洗些自己和娘親的衣裳,因她仍舊不習慣在門外溪水邊洗些女兒家貼身小衣。

這個村莊民風豪放,盡管已經流落這裏一年多,然她到底與此地有些貌合神離之感。她本是二十一世紀的上進女青年淩波,陰差陽錯的“穿越”到了這裏。但她心中尚存著執念,堅信命運不會如此不公,絕不會就這樣讓自己憑空消失在時間之外。

而且父母對她存著殷殷希望,這樣一來,也不知自己前世的身體是死是活,若是有人蘀代了她的靈魂,父母說不定還可以挺過去;如若就此魂飛魄散,父母和弟弟會多痛心。媽媽向來最疼她,而她身體一直也不好,這把年紀喪女,心裏如何承受的了……

空想儼然如白日夢一樣沒用,路瑤忍不住心酸落淚,因為上下求索一年了,仍舊毫無門路可言。

還記得前世上班以後,實在無聊的要死的時候,才會一個月或許能花五分鍾時間,考慮一下人生和信仰,夢想和現實等沉重問題。現在她每天都想一遍,權當心理建設,甚至和當年讀《羊皮卷》一樣虔誠-----第一,我好好活著是為了更好的活著回去;第二,即使活著回不去,也要比回去活的更好。(這話有點繞,或許真理都很繞。)

思慮之間,半闔的木頭門隙中忽然探進來一個小小的腦袋--竟是一隻黑色的貓兒,隻見它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緊緊瞧著路瑤的動靜,小耳朵輕輕抖動著,似乎在聽她的反應。路瑤對自然生靈的親近毫無招架之力,她內心喜歡,卻表麵上不動聲色的擺完最後一件小衣,緩緩起身去晾衣服。

那隻貓兒終於大搖大擺的從門外蹭進來,如入無人之境。路瑤把衣服搭在晾衣杆上,回頭去找那隻貓兒。誰知它已經溜上了櫻桃樹,在對著一隻囂叫的小鳥兒發呆。她不覺微微一笑,從灶房裏舀出點剩下的飯菜鹹魚,走到樹下招呼它。瞅著貓兒喵嗚喵嗚的狼吞虎咽,頓時心生愛憐,心道--這是誰家的貓兒呢?

忽然驚覺門側不知何時又探進來一個腦袋,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穿著一身村落裏流行款式的孩童衣衫,頭發散亂的披在肩上,邋裏邋遢的模樣,路瑤猜著可能是哪個鄰家的倒黴孩子。

“大黃”,少年訕訕看了路瑤一眼,向著貓兒輕叫道。誰知“大黃”並不理睬這個主,一閃身又躲到了茂密的櫻桃樹葉間。

為了掩飾尷尬,少年不自在的撓了撓油膩膩的發間,訕笑道,“那個,大姐,多有冒犯。這是我娘的貓,她非讓我跟著逮它,這不剛好跟到您院子裏來了,望姐姐你能把它給俺拎過來。”

“你自己抓吧”,路瑤也不理會這擅闖別人家沒禮貌的孩子,說完站起來拍拍衣服進屋去了。

第二天路瑤隨著鄰居梅嬸一起出門,恰遇昨天那個少年。梅嬸高聲叫他,“河童,托你采的草藥得了沒有?”

少年低頭走近,悶聲說,“還沒有,等得了,我給你送去。”說完側身走了,路瑤早已看見少年臉上和脖子上的抓痕,心中暗暗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