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頭好痛!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頭痛?難道還沒死透?難道我還可以再搶救下?可是頭痛的感覺很強烈,難道自己命大,沒被大貨車撞死?
我要醒來!方穎在心裏喊著,她是想從嘴裏喊來著,可感覺張不開嘴,眼睛也睜不開,她想用手把眼睛撐開,手也動不了。
好難受,必須起來,必須起來!她是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揮胳膊,隻聽“啪”的一聲,她的手好像打到誰的臉,緊接著“啊”的一聲,一個女人大喊:“這孩子是要死呀!”
她終於醒了!
這一下眼睛也睜開了,見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掃了一眼屋頂,感覺是在農村,自己躺在床上,床邊坐著一位五十來歲的婦女,捂著臉,估計是剛才被自己一巴掌呼的。
方穎忙翻身坐起身:“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睡著夢魘住了!對不起啊,阿姨!”
“阿姨?”婦女鬆開手,一臉懵的看著方穎,“你叫誰阿姨?我是你媽啊!”
“我媽?開什麼玩笑,我媽都八十歲了,頭花全白,也沒牙……”父母年近四十才有了她這個老小。
方穎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女人,確實有些眼熟,細一看不就是媽媽年輕時候的樣子嗎?頭發烏黑,精神煥發。
“怎麼回事?”方穎的頭嗡嗡的響,這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張木床上,眼前陌生的場景並不陌生,這不是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嗎?
昏暗的室內,木質的家具,老式的彈簧沙發上,鋪著褪了色的淡藍色迎客鬆的沙發巾……
“我這是在哪?”一個大膽的想法,讓方穎感到害怕。
“這孩子,是不是讓拖拉機撞傻了?”中年女人神色很是慌張。
“什麼?你說我是被拖拉機撞的?”方穎的腦海迅速梳理思路,昨天晚上她明明是被大貨車撞的。
“是呀,讓你別整天跟健哥哥他們瘋,沒一點女孩子的樣子,拖拉機過來也沒看見,就撞成這樣了,好在陶醫生說沒什麼事。要是撞殘廢了,看以後誰要你?”婦女數落著,一邊摸著方穎的額頭。
她在說什麼?可是她說的這些隻是有些遙遠,卻並不陌生。
健哥哥,那是袁伯伯家的二兒子,比自己早出生一天,整天哄著自己叫哥哥。從小到大,袁家三兄弟整天帶著她到處野,冬天雪地裏抓兔子,秋天彈弓打麻雀,上樹拔沙棗,夏天下河抓魚,春天趕著他家的羊群在草地上瘋跑……
這一切曆曆在目,怎麼會陌生呢?
此時世界突然安靜下來,隻看見婦女的嘴巴一直在動,聽不見聲音,環視著眼前的情景:
窗台邊放著橘黃色的五鬥櫃,旁邊的寫字台,上麵那台她最喜歡的錄音機,裏麵一般都是放的費翔的磁帶,旁邊的高低櫃上黑白雪蓮電視機。
還有這張床,她記得很清楚,是爸爸親手做的,還有那個彈簧式的沙發,她最喜歡在上麵蹦高,為了這個,被爸爸打過多少次屁股,這都是她多麼懷念的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