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猛先生盯著她半晌不說話。

霍童看出端倪,但這種事旁人不好插嘴,隻說:“不用送。”仰頭指一指院裏的小樓:“再說這樓裏也不是誰都——”

伍晶晶聽她話說一半沒聲了,挺奇怪,順著她的目光也看過去,哦——

從門口就能看見的三樓一間病房,趙千帆靠窗坐著呢,往她們這兒看,沒什麼表情,但一動不動,隔這麼老遠也能覺著他那視線挺嚇人,紮在身上疼得慌。

兩老無猜

霍童知道自己這樣挺失態的,可還是忍不住一直盯著小樓三層的窗口看。

小院裏的綠化是全醫院最好的,鬱鬱蓊蓊,那窗口的朝向又格外好,樹蔭斜支在頭頂上,漏下幾縷陽光,正好照著趙千帆一邊的鏡片,明晃晃的反光直對著她這邊,獨眼龍似的,好笑得很。

“行了,你走吧,這倆人且得磨呢。”伍晶晶眼看霍童不理自己,轉頭吩咐了威猛先生,扛好背包徑自先進了門,走兩步回頭招呼還在原地站著的霍童:“哎,你,到底進不進去?”

霍童收回目光,還是搖頭:“我回去。”轉身招了街對過停著的一輛的士,等的士轉個彎過來,她一眼都沒再朝那樓上看,衝伍晶晶擺了擺手,開門坐上去報了地址走人。

伍晶晶看看絕塵而去的的士,再回頭看看窗口也扭臉過去不再望這邊的趙千帆,不由眼角抽[dòng],這倆老人家,看著都覺得堵得慌。搖搖頭上樓。

這邊霍童坐在車上看窗外,周末,街上的車和人都多,的士走走停停,司機罵罵咧咧,似乎想讓她搭句話幫著發發牢騷,可惜她現在不在罵人的頻道上。

放著身邊的熙熙攘攘不理,她有點愣神:感謝的話,那天電話裏她已經對趙千帆說過了,可並不誠心,趙千帆也根本沒在意。她還欠他的,根本就不是一句謝謝。算了,她本來也不是會繞彎子的人,別遮掩了,直說。

想好了,她掏出手機調出短信編寫的界麵,開始動手指。

——那天我話說得過分了。你那病,精神上別繃著,不是天會塌的事兒就全給它放下,好好養。保重。

一氣寫完,霍童皺著眉看,字有點多想刪,手指抬一抬,放下,再抬一抬,摁下去,發了。

怕什麼呀,既然要道歉就別再顧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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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千帆,當著張姨咱們好好說道說道,那天到底怎麼回事。”免得到時候全都來冤枉她。伍晶晶完全不把麵前的人當病人,為了剛才車上她老娘的那一頓罵心氣還不順,進了病房指著趙千帆的鼻子就斥上了。

潘世芬在旁邊聽得直冒火,上去揪著背包把自己姑娘摁住:“你吵吵什麼,沒看見千帆還打著針嗎?!”

伍晶晶咵一下順勢把背包撇在沙發上:“打針又不耽誤他用嘴說話。趙千帆,你自己說!”

趙千帆把手機合上,瞟她一眼,笑得特別賤:“放心,就你那點力氣,踢不死人。潘姨,真跟她沒關係,我這就是自己作的。”

怎麼,晶晶真對千帆動過手?張憶梅眼睛睜了睜。

小人!伍晶晶聽得火冒三丈:“你——”

潘世芬最不好意思,一指頭戳到自己女兒頭上:“你這個脾氣呀,等著你爸收拾你吧。”

趙千帆還在笑:“潘姨,您都舍不得收拾她,伍叔哪還下得去手。行了,我開玩笑呢,我再不濟,也不能跟她個小丫頭片子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