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看來他剛才果然是故意放水給鄭蘋蘋才表現得那樣弱智的,害她誤以為他下棋也高明不到哪兒去,實在是太大意了。

這樣寸土必爭的犀利棋風才像是他的個性,子言提起全副精神,凝神靜氣,每走一步都前後思忖,良久才敢落子。然而即使這樣精密計算,也還是有考慮不周的地方,譬如她好容易走出一步,就發現這招其實是給對方搭了一步絕好的橋梁,他的棋子因此可以長驅直入,直抽她的老底。

“我、我走錯了。”子言試圖悔棋,幾乎就在同時,林堯的兩根手指輕輕搭在了她的手背,微笑著緩緩搖頭,“不能悔棋,有點棋品好不好?”

那兩根手指白皙修長,隻是輕輕點在她手背,就像火烙一樣灼燙,手指因此險些握不住滑不溜丟的玻璃珠,子言尷尬地輕咳一聲,林堯才不慌不忙抽回手,眼底露出淺淺的笑意,“沈子言,要是實在想悔棋,我可以讓你幾步。”

你當我是鄭蘋蘋,要你那麼明顯的放水才能贏!她的臉色一沉,拒絕得又急又快,“不用。願賭服輸,我才不要別人讓我!”

林堯壓低聲音,似乎在忍笑,“是不是不好意思?”

這簡直是挑釁,□裸的挑釁!她幾乎惱羞成怒的一咬嘴唇,“別囂張,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

林堯微笑,好像已經成竹在胸,“那好,一局定勝負吧。誰要是輸了,就答應對方一件事。”

眼下的棋局隻能看出林堯比她多進一子,棋麵上稍稍占優,鹿死誰手的確還未可知。自尊心空前膨脹起來,頭腦有些暈頭轉向的發熱,她咬牙一落子,“好,一言為定。”

這是子言下棋生涯中最艱巨的一次,四周仿佛一片靜寂,一旁熱鬧喧嘩的牌局像是完全不存在,反倒清清楚楚聽得見李岩兵家的大掛鍾沙沙走動的指針聲。

落下最後一個棋子時,子言輕籲了一口氣,和局。她已經傾盡全力,林堯卻看起來很氣定神閑,這對比實在太鮮明,心裏實在有點說不出來的挫敗感。

“和局算誰贏誰輸?”子言遲疑了一下,有些無奈,“要不,再來一局?”

林堯搖頭否定她的想法,果斷提出建議,“說好了一局定勝負。不如,我們各答應對方一件事,互不吃虧,行不行?”

有什麼不行?剛才的棋局耗費了她太多神思,已經沒有精力再來一場真刀實槍的比拚了,最重要的是還能夠保全自己的麵子,她實在想不出反對的理由。

不過,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先開口的人一般都是要吃虧的,她心裏揣了這樣的小盤算,有些惴惴不安地提議,“林堯,你先說?”

好像早就在等這句話,林堯沒有半分猶豫便站起來,下巴朝著陽台的方向微微一揚,“好,去那裏。”

子言不得不乖乖起身。

雨後的空氣清新怡人,有隻淋濕了翅膀的小鳥呆頭呆腦停在曬衣服的竹竿上,漆黑溜圓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個不停。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詞,子言被他凝重的表情壓抑得連呼吸都不順暢,腦子裏千百個念頭流轉,不知道自己將要答應的會是怎樣一件為難的事情。

西出陽關無故人(2)“沈子言,你聽好,我要你答應,三年後,出現在光華的高中部!”

他要求的,竟然會是這樣一件事!

她怔怔地抬頭,林堯漆黑黝深的瞳仁深處跳躍著一簇晶亮的星芒,他眼神裏流露出來的誠摯與慎重,令她的心忽然一暖,一股單純的喜悅汩汩流淌出來,宛如緩緩流淌的岩漿一般,正在灼燒傾覆著五髒六腑的每一處。

“唔。”她含糊應了一聲,便無言以對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