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3)

不緊不慢地說,“不過再不喜歡,還是要上好他的課,因為成績是自己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從書包裏掏出一本書,書皮被包得很好,四個角邊對折出整齊的棱角線。

他慢慢把書遞過來:“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這本書,這是我後來再去買的《逃學記》,送你吧。”傘簷下他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不過,你再喜歡三毛,都不可以學她。”

半空滾過一道響雷,敕拉拉劃破天際,餘威還隱在厚重的烏雲裏徘徊未散,陰鬱的天氣,壓得氣壓很低,四周白茫茫一片水汽,地麵飛濺起雪白麻密的水珠。

雨傘邊沿落下的水珠一泄如線,季南琛的手四平八穩托著那本書,雪白的封皮,淡淡的書香,一動不動站在她麵前,笑容溫暖而誠懇。

子言慢慢伸出手,心裏有種模糊的感動:這個雨天其實也不像以往那麼令人討厭。

回家後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她把書徑直翻到某一頁,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一頁應該有個被淚水洇濕出的洞眼,缺損了兩個字。

芬芳書頁紙墨如新,光滑平整的紙張觸手溫涼,絕對沒有任何皺褶與破損,她又翻回去看扉頁,那裏隻有四個字:贈沈子言。

沒有落款,也沒有時間。

子言喘出一口長氣,嘴角慢慢、慢慢地溢出一點微笑來。

季南琛的字真是字如其人,端正蘊秀,寫她的名字也要比她自己寫得好,後來她一直照著這個字體去描摹,倒真的把自己的名字寫得秀麗端正了。

銀漢紅牆入望遙(1)初三剛一開學,子言就把作息習慣稍稍改動了一下,她開始改在學校食堂吃晚飯,當然,菜色自帶,隻是打飯而已。

打飯的第三天,楊丁丁學妹就像隻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小猴子一樣出現在她麵前。

其實她完全不認為自己那天從家裏帶的菜色能讓楊丁丁饞成那副德行,她得出的結論是學校食堂的夥食果然如許馥芯所說,太缺乏油水了,以致於能讓楊丁丁學妹厚著臉皮跑到一個素不相識的學姐碗裏討菜吃,這一點食堂的大師傅絕對是難辭其疚的。

楊丁丁剛念初一,大大的杏核眼,說話像放連珠炮,語調與身高恰成正比,基本屬於自來熟的性格,無需客套與搭訕,初次見麵就能跟你攀上十年八年的交情。

“學姐,你明天還來食堂打飯嗎?”楊丁丁有點戀戀不舍地問。

子言微笑著點點頭,心裏想著回家得好好誇誇母親的手藝了。

吃過晚飯,子言在操場上邊散步邊背書。

她特別喜歡傍晚時分學校的環形跑道,操場上有高年級的男生在踢球,田徑隊的隊員們正在訓練,青草地上偶爾飛來一兩隻鴿子在咕咕的覓食,心情和悅而平靜。

碗口大的日頭正在西沉,漫天橙金色柔和的光影,天空是淡青的鴨蛋色,隻有靠近夕陽的一線天色像被金粉鍍了一層淺淡的光暈,朱紅、赤橙、寶藍、靛青全都隱藏在鮮豔華麗的餘暉裏,混合成一杯顏色濃烈的雞尾酒。

旁邊有人笑著跑過,跑道上細碎地發出腳步聲,子言一邊來回地走著,一邊翻閱著手裏的書本。

那個時候,她的頭發已經留得很長,差不多齊腰,由於發質柔軟而細密,發梢總會不由自主卷起來,像拿母親的卷發器卷過一樣。她平時隻用一根黑色皮筋鬆鬆紮起一個馬尾,吊在腦後一路蜿蜒下去,越到尾端發質越細。

有熟識的同學打了個招呼:“沈子言,用功啊?”

她笑著抬頭,微微頷首。

眼角的餘光無意向右上方一掃,驀然便像著了魔怔,整個人一動也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