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車,慢慢推著走的時候,前麵有個男生衝她背後叫了一聲:“林堯,還不走?”
她不由自主回過頭去,林堯肩上灑落一圈淡淡的光暈,眼睛堪比星光,正含笑立在她身後。
他回答的很從容:“我的車好像出了點小毛病,你先走吧。”
明明是在對同學說話,視線卻一直落在她身上,久久沒有離開。
子言步履緩慢的推車走著,感覺他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一直到幾乎跟她並肩。
隔了一小段距離,不遠也不近,聽得見車軲轆緩緩轉動,誰都沒有開口先說話。
風拂起漸漸長起來的發絲,癢癢的,柔柔的。
身邊有人騎車掠過,幾乎擦著了她的胳膊,林堯下意識將她一扯,“小心!”
她暗自慶幸,幸好是夜晚,幸好這路燈不夠明亮,否則一定會被他發現,她的臉究竟有多紅,手心到底有多燙。
林堯好像發現了什麼,忽然翻身騎上單車,隻三兩下便騎的老遠。
事發突然,她來不及作任何反應,呆了好一會兒,還沒有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直到林堯抓著一個小男生的手去而複還。
“這車不是你的吧?”他的話音還帶著些喘熄。
子言把視線投向一旁的單車,越看越眼熟,明明就是自己幾天前丟失的那輛!
男孩嚇得臉色慘白,臉上冒出晶亮的汗水,“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一個同學說借給我騎的……”
“這是我的車,前幾天被偷了。”子言盡量把語氣放得很平和。
男孩的臉色頓時如土,身子一直顫唞:“哥哥姐姐,我、我還給你們,不關我的事啊,別找老師和家長了。”
人人都有惻隱之心,不過就是個念初一的孩子,要是驚動了家長和老師,這孩子的一生隻怕就此要蒙上陰影了,她立即就做了決定:“你走吧,我也不想知道你同學是誰,以後要接受教訓,知道嗎?”
男孩倉惶離去,林堯微微一笑:“你對別人倒真是好的。”
“還沒謝謝你呢,”子言欣喜的打量自己丟了幾天的愛車,“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他輕笑一聲:“你說呢?”
這話像是調侃,又有些親昵,聽在耳裏,說不出的溫柔旖旎,她心裏一動,卻又不敢去看他,索性隻低著頭不說話。
“那天,對不起。”林堯低聲說。
“沒有從前可愛”這句話刺在子言心裏很久,她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起,也不願意勉強自己記起這傷人的一刻。可是現下是他先提起來,現下是他在道歉,她不能假裝自己沒聽見,也不能沉默不回應。
“什麼事?我都忘了。”子言淡淡說。
林堯的眼睛黯然,苦笑道:“我不信你忘了。”
“可我真忘了。”她抬起頭說,“我從不願意記住讓我不高興的事,除了自找麻煩,沒有別的好處。”
“沈子言,”他輕歎,“我好像,經常讓你不高興。”
她有點苦澀,勉強擠出一點笑,聽他繼續解釋:“那天我不是存心……”
他就是存心,他存心讓蘇筱雪幫他拿外套,他存心來撞掉她滿腔高興,他存心用言語來激怒她,子言果斷打斷他的話:“你就是存心!”
林堯一怔,他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睛在路燈下漸漸泛紅,湧起盈盈的水色,長歎一口氣:“好吧,是我存心,存心來找你的茬,行了嗎?”
幾乎像是在有意縱容她發脾氣使性子了。
其實,用不著這樣的,林堯,隻要見了你,沈子言就已經歡喜,這歡喜的姿態如此之低,低到如同張愛玲描述過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滿懷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