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南轅北轍,“大學畢業的時候我曾經買過一張去上海的機票,那個時候隻有虹橋機場。”他的笑容極淡,目光有些遊離,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
她愣了很久,呆呆地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幾乎不能辨別出他這話的含義。
然而身體感官卻如此敏[gǎn],能清晰感覺到他的手臂緩慢在下垂,一直來到她的腰間,然後加深力道,漸漸地將她環抱起來。
他羽絨服上的拉鏈擦過她的臉,冰涼的觸♪感反而令她發覺自己的臉龐正在發熱。不知道是沒有退燒,還是血氣上湧的緣故,模糊中似乎聽見他在耳邊低低說了一句:“我以為,那年我已經給過你答案了。”
那年?哪一年?什麼答案?子言覺得頭腦發脹,昏亂中好像有點缺氧,“你在說什麼?”
他仿佛若有若無地歎息了一聲,“不明白也好。”
眼前驟然寂靜下來,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硝煙,有些嗆人的微醺氣息。夜空靜謐如初,剛才的繁華絢麗,宛如做了一場春夢。什麼都不真實,唯一真實的是他懷裏的熱度,和流水般低緩在耳畔的聲音,“以後不要再任性了,身體是自己的,答應我,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臨別贈語了吧。她將頭深深埋進他的衣領裏,細如蚊蠅般答應一聲,“嗯。
你以後,真的不回來了嗎?”
“大概吧。”他淡淡地回答,“我爸調動工作,我們家年後就要搬去省城了。”
強抑住撕裂般的疼痛,她仰著臉努力微笑,“哦,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麵了。”
他的身體一僵,好像全身都緊繃了起來,箍著她身體的手臂越發用力,她已經開始有些氣喘,卻一聲也不吭。
“也許不會再見了!”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很平靜。
淚水轟然狼狽地滾落下來。她很努力地想要保持住那個笑容,那表情一定很滑稽,“那…….我可以後….,後悔嗎?”
她是真的開始後悔,這悔意已經完全壓過了所有的理智與現實,洶湧得令她呼吸都已經困難,哪怕已經沒有什麼希望,她還是想在滅頂的前一刻伸手去挽回他,如同挽回自己即將沉溺無底深淵的命運。
倚靠著的這個胸膛,有不易察覺的震動,然而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為什麼?”
扛不住了,是真的扛不住。她以為自己能承受得住沒有他的世界,她曾經獨自一人在寂寞與荒涼裏徘徊了十年。她以為,她仍然能像以往一樣,憑孤勇與堅韌支撐下去,淡淡一笑,然後各自天涯。
不行,這一回完完全全不行。
一顆心已經懸在崩潰的邊緣,有如達摩克利斯之劍般危殆的絕望,徹底將她籠罩,想號啕,想捶打,想無所顧忌地宣泄那種無法言語的恐慌與驚懼,但無計可施,猶如被整個世界遺棄,她又隻能蜷縮成一個無助的孩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徹底翻轉她的人生,他隻用了三天。
這三天裏,他教會了她如何去愛。原來愛是這樣的,歡愉甜美,黯然銷魂,就連小小的別扭,都可以攪得人心肝不寧,更遑論分崩離析。
這三天流水般細碎,繁密,他的一顰一笑,一動一靜都在不知不覺間滋潤進了心底,哪怕完全不知道結局會是什麼,最終會去向何方!不在乎不顧忌不計較,原來這就是愛。
她的喉口被什麼堵住了,一開口已經非常沙啞,“我……錯了。”
“你錯在哪兒了?”明明看見她已經滿臉眼淚,他卻隻是不動聲色地望著她。
方才湧上來的勇氣與希冀全部轟然倒下,又如潮汛般退去,他的神色瞬間刺痛了她,更多的眼淚湧了出來,原來真是她錯了!錯得這麼離譜,錯得無可收拾,她隻是做了一場綺夢,竟然還奢望能夠一頭栽進去永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