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也不解釋,催著十七十九上車。
李園幫趙雅把車簾拉上時,突然低聲道:“我在邯鄲曾說過,我與夫人很是相配。所以,相信夫人如同相信自己一般。”
趙雅一愣。
“駕——”車夫一聲高喝,馬車輪滾在青石板道上,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十七邊給趙雅梳頭邊道:“夫人,這楚國國舅好生奇怪,我聽在門口等他的大胡子說,他本是在龍陽君的水榭參加琴才女的才士論政大賽,結果剛進去不一會,就強要了龍陽君正在表演的舞姬出來。”
十九道:“是啊是啊,這舞姬要了,也不帶回家,反倒一轉手送進宮。十七,夫人說過,這一手叫什麼的?”
十七笑道:“借花獻佛。真是個小氣的人。”
趙雅轉過身,隔著竹簾看向車後,李園的身影那麼矗立在風雪之中,長身玉立,越來越遠。
出魏國
馬車粼粼,緩慢而沉悶的聲音,在越來越大的風雪中漸漸聽不清。風雪也把李園削瘦的身姿掩埋。
可是,趙雅望著那個身影,遠遠地,即便是這麼遠的距離,這麼漫天的風雪,也遮不住他的光華。是明月青鬆那般的高潔,仿若天上的謫仙,卻遠比仙人溫暖。那種溫暖的光華,即便是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亦或是寒霜滿布的雙眼,都無法阻隔。
這樣的美男子,於千萬人中,隻一眼便可看到。
這樣的美男子,何等風華絕代,驚才絕豔。
他說,與我極是相配。
他說,信我如同信他自己。
趙雅,你何德何能?
她漸漸眼睛迷蒙了,在這個世界,惟有一人,得知自己有這種劫難,不去嘲笑,反而一身風塵仆仆,隻為來救她。
她自穿越到這異世,步步算盡,隻為自保。人人都認為她心機頗深,才智無雙。可又哪知,她不過是一個剛進社會的莽撞丫頭?不過是熟知劇情,躊躇無日無之,才一子破局,得到今日的局麵。
而方才碰到的狀況,不在劇情中,她雖有警覺,卻毫無辦法。她隻是普通人,在戰國梟雄四起,才士頻出的時代,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趙雅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因用力握簪,壓出來的印子,漸漸消失。雙手白嫩如同羊脂白玉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光亮。
她深吸了一口吹進車廂內冰冷的寒風,和那其中夾雜雪花味道的水汽。
活著真好。
有人保護的感覺真好。
馬車粼粼而動,很久,又仿佛一瞬,車夫一聲“籲——”,車停了。
別院到了。
十九當先跳下車,接著,十七在車上,十九在車下撐著傘,扶著趙雅下來。
剛一下車,門內就跑出一個婦人來。
“雅夫人,可有看見政兒?”朱姬焦急地相問,雖是穿著狐裘,卻也凍得臉蛋微紅,顯是在這等了好一會。
趙雅疑惑,“他不在別院?”
朱姬急得眼淚都快掉了,“都是我的錯。我見那迎親的魏太子神色不對,恐怕對你不利。便把這猜測告訴了楚國國舅,可等我與項將軍從水榭回來,你都沒到,我一時情急就又告訴了政兒。他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項將軍去追他了,可到現在……這冰天雪地的……”
“是你告訴的李園?”趙雅看著朱姬神色複雜。
朱姬含淚點頭,“我隻是瞎猜,如今見你無礙,我這便是妄作了。”
趙雅俯身向朱姬行了一禮,“朱姬夫人,今日我得你相救,內心實感激不盡。這救命大恩,若是言謝便是輕了,但,我真的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