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陪跑員摔倒時,他回過頭,待陪跑員被送進醫護車後,他的後腦勺便一直對著那群壯觀的直升機。
他露出微笑,最自信的笑容,能讓時間慢下來的微笑,這微笑,讓愛麗絲覺得身旁聳立著一座喜馬拉雅山,以8844米的高,為她撐起整片天空。
夜幕降臨。
村中一片漆黑這裏的電纜還在安裝。
天空飄起雨絲,聖火的傳遞隻好暫停。
眾人來到“學校”避雨一間泥磚瓦房,大概四十平米,比詹姆斯的老家還要棱角不分,仿佛隨時會溶化成一灘黃泥。
屋外是淅瀝的雨聲,屋內也同樣淅瀝。
大家在屋內撐起雨傘,即使這樣,無孔不入的雨水依然能潑濕大家的上衣。
屋內很擠,愛麗絲不小心碰掉一塊木板,“哐當”一聲響,砸到好幾個人的腳,慘叫聲此起彼伏,那木板用桌子支在牆上,她還以為是卸下的木門,正要扶起時,卻沾了一手的鍋灰。
原來,那是黑板。
雨停了,眾人繼續出發。
村民取來煤油燈,想為隊伍照明,然而,他們卻被幾名保安攔在隊伍外,保安的手機閃光燈晃得他們睜不開眼。
鷹峰的火炬台前,人頭攢動。
詹姆斯將火炬台點燃。
一股燦爛的火焰,在這片黑暗的大地中,萌芽,綻放,並熊熊燃燒著,將人們的臉,映成了金黃色。
火炬台的點燃儀式,也是遝坊村的通電儀式。
光明順著火炬台下的山路一直往下接力。
山道亮了,一朵白色的花兒在路燈的照射下,正慢慢地撐開花蕾,那是曇花。
村道亮了,一些飛蛾在路燈下呼啦啦地飛舞,漸漸的,飛蛾越聚越多,有的路燈幾乎被蛾子遮蓋,是的,它們第一次見路燈!
屋內亮了,孩子們在村子裏賽跑,呐喊,像一個個小瘋子。
工地亮了,十幾台建築用車組成一個方陣,正整裝待命。
熊熊燃燒的聖火將詹姆斯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挺拔得宛如一坐古塔。
……
第二天,詹姆斯在教室前給孩子進行普法教育。
實際上,卻是孩子們在抽查詹姆斯的《法律全書》背誦情況。
一位孩子隨便將書一翻,然後報出書頁。
詹姆斯屏住呼吸,將一整頁,一百二十條的法律條例,從頭到尾,宣讀一遍,然後又從尾到頭,倒背一遍,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孩子們激動地問他訣竅。
詹姆斯卻賣了個關子,問孩子們的夢想。
有人想去首都當警察。
有人想要一棟海邊別墅。
有人想要台電腦,又或者在城裏開間網吧。
有人想去國外旅遊,至於是哪個國家,以後再想。
有人想去安吉爾國娶公主當老婆……
那孩子還未說完,其他學生哄堂大笑,他不知道此時愛麗絲就站在他身後,雖然兩人隔了一段距離,不過看她雙臉泛紅,恐怕是聽見了。
她悄悄地來到那孩子身後,說:“我真開心,不過你也得變得很厲害才行,厲害得,就像我的王子殿下一樣。“
那孩子登時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擠出了句“上廁所”,便飛也似的跑了。
其他學生笑得更厲害了,詹姆斯對愛麗絲說:“其實這裏挺不錯的,25在50內,算一級優,你以前不是在文章上說咱們偉大的首都空氣……像……“
“像間廢氣廠……然後呢,你是不是想說,親愛的艾兒,你別看那孩子有上頓沒下頓,百分百沒錯,他以後是做大事的……’然後把我扔在這,你就自由了?可惡!你試試看!你以後別找我寫工作總結,別指望我穿白絲襪,滿足你那變態的審美觀,我還要告訴爺爺,這是包辦婚姻!即使我願意,哥哥你覺得皇室的人會讓我嫁給他嗎,那孩子說的隻是個美好的幻想,他就是發白日夢而已,夢醒後還得祈求下頓飯能吃肉……“
“我以前也祈求能多撿三斤塑料瓶,湊著湊著買本練習冊。“
詹姆斯說著,翻了翻自己的褲兜,這條上千元的西褲中竟掏出一團塑料袋,他把塑料袋展開,一隻隻,一共有十幾隻,他說:“小時去撿破爛的習慣,兜裏必須要有袋子,仲要很大的,現在我看到袋子都舍不得扔,就是覺得扔了可惜。“
接著,他又掏另一隻褲兜,掏出幾張美鈔,麵額100,卻像塑料袋般,塞成一團,連隻錢包都沒有,與鈔票一起掏出的,還有幾隻可樂瓶蓋,上麵印著“再來一瓶“,領獎日期早已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