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君抓斷了好幾把早熟禾才停下,他感到胃裏的東西在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來,看見馮婷蹲在一旁,想靠過來,又不太敢,猶豫了一會,說:“我頭先賭贏了,說好的,不打人?“
馮曉君瞪了她一眼,眼神惡狠狠的。
馮婷“刷“的立起身。
非常迅速的條件反射!
她說:“賽跑咯,梯編個走得快!“
馮婷還未說完便衝了出去,當然,這次她就贏不了馮曉君了。
馮曉君竄起身,跑了幾步後便覺得天旋地轉。
他的暈動症是老毛病了!
不過馮曉君想要追上馮婷還是沒問題的,他一個飛撲,兩手抓住她的腳裸,把馮婷給絆倒在地上。
馮曉君抓著馮婷的腳裸,把她倒吊起來。
馮婷腦袋著地,騰出的兩手使勁捂住老想往下垂的牛仔裙,並朝四周大喊:“警察叔叔,救命啊有鹹濕佬!“
馮曉君:“大聲叫!我等陣殺個痛快!”
“……顛倒啦,係虧疊打個痛快至少給我紮紮裙子。”
沒有繩子可以用來綁裙子的,那根捆音箱的發繩還留在公路上,馮婷隻好把頭上最後一根發繩取下來,至於滿頭的亂發,她先用雙手把頭發抓成兩股,然後像擰麻花般,把一邊的頭發擰成長長的一束……
瞥見馮曉軍在看自己,她轉過身,朝馮曉軍做了個鬼臉舌頭長吐,眼皮外翻,掩蓋了眼珠,看上去真有些瘮人。
當她再次轉回來時,她的頭發已經紮好了一個低雙丸子頭,一根發繩也沒有。
馮婷堅持自己倒立行走,不用馮曉君“幫忙“
馮曉君走路很快,三步作兩步,馮婷便說:“公主就在前麵,癡漢哥哥快快走,拋下妹妹的家夥,我碟果帶叫白眼狼,白眼狼有忘恩負義的意思,舉個例子……“
馮曉君隻好慢下來,而馮婷則迅速“走到“馮曉君麵前,“呼哈呼哈“地裝作一副竄不過氣的樣子,說:“哥,別挨著,我不笑,要不我們賽跑咯,放心,我讓你兩隻腳。“
馮曉君氣得推了一把她膝蓋,馮婷卻順勢打了個筋鬥,兩腳著地,站穩,轉頭朝馮曉君做個鬼臉。
真是幼稚!
鬼臉嘛,就幾個三四歲的孩子,吐著舌頭,拉扯著臉皮,妄想嚇唬別人,但在其他成年人,甚至同齡孩子看來,這簡直是侮辱眾人智商的惡意賣萌。
不過馮婷這鬼臉嘴巴大張,能塞下一隻拳頭,宛如脫了臼,眼睛瞪大,兩手遮住眼框,眼眶黑洞洞的,像沒了眼珠。
馮曉軍嚇得怔了一會,背部冷汗直冒,他還以為馮婷被石頭什麼的硬物撞到了下巴,沒留意麵前的土坑,一腳踩下,猛的一個踉蹌,差些把腳給崴了。
馮婷“咯咯咯”的笑得開心,邊笑還邊拍手,聽著很有節奏“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西南方幾百米外有一間遊樂園。
這遊樂園出現的很突兀,像剛從地下鑽出來的,滿是泥土的腥氣。
馮婷一路飛奔過去,馮曉軍隻看見一隻黑影,“忽”的略過自己,飛向那隻碩大的跳樓機。
遊樂園裏黑漆漆的,一片死寂,呼呼的風聲響起,帶來一股黴味,像是是腐爛木頭的氣息。
遊樂園門前立著兩個“人”,看上去就像兩隻按真人比例紙紮的孩子,手持著兩根長條狀的引魂幡,而那聳立著的十字形的跳樓機,就宛如一個巨大十字墳墓。
應該是停電,隻有牆上的應急燈孤獨地亮著。
馮曉軍忽然感到鼻子酸溜溜的。
很鬱悶!
那塞滿了一車的屍體,血淋淋的,聞著就令人作嘔。
自己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尤其是一些灌木草叢之類的,能藏住人的地方最令人擔心,下一秒就可能射出一發子彈。
看著那像陵園的遊樂園,馮曉軍甚至想大哭一場整個蕾申國就像這陵園般狹窄與黑暗。
……是停電,光線不足,悲觀的情緒便從馮曉軍的心裏油然而生。
馮曉軍父親那間房間的光管壞了,陳玉珍也懶的去修這間空蕩蕩的臥室,房間的窗戶正對著圍牆,采光不足,白天一樣昏暗,不管馮曉軍一天裏有多興奮,一旦他踏進這間房,他總要憂心忡忡,內心沉重,張老頭慘死在公路上,與董巫焱如夢魘般的決戰,馮婷去了晶貝,音信全無,這些心酸的往事總會在昏暗的房間裏一股腦的湧出來,可偏偏眼淚就堵在心窩裏,一滴也沒掉。
……
至於馮婷,她正玩弄著一根撿來的樹枝,衝著遊樂園的鐵柵門,她“鐺鐺鐺”的連敲三下,邊敲邊喊:“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防賊防盜防警察,三歲必抓,兩歲湊數,關門得關窗,大家看好自家孩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