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雲庭遠遠的走來,門口的春草和夏荷忙給屋子裏的周漓使眼色。
周漓身子顫抖了一下,俯身對程雪心輕聲說:
“王妃,王爺過來了。”
程雪心輕輕嗯了一聲,努力把背停直了一些,從書舍被慕雲庭送回碧桐院到現在,兩天半的時間裏,她隻勉強喝了幾次湯水,渾身無力卻沒有一點兒胃口。
周漓領著春草和夏荷給慕雲庭跪下行禮,慕雲庭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有淡淡的酒味在鼻尖繚繞,微低著頭的程雪心沿著蓋頭的邊沿往下看,能看到一雙穿黑色滾祥雲紋鞋子的腳,腳麵上是大紅色的錦袍。
慕雲庭神色淡淡的看著坐在床沿的程雪心,一眼就能看出她比前兩天更單薄了,提前準備好的嫁衣此刻穿在身上,明顯過於寬鬆。
慕雲庭抿了下嘴唇,無聲的閉了閉眼,輕輕揭掉了程雪心的蓋頭,然後把蓋頭拿在手裏把玩。
程雪心打了個冷顫,微微垂頭站了起來。
“這兩天又開始不吃東西了?”慕雲庭問的很隨意,似乎不是在問新婚的妻子,而是在責備一個任性不懂事的孩子。
程雪心楞了一下,忙低聲答道:
“多謝王爺掛念,妾身一直正常飲食。”
“程雪心,論撒謊的本事,本王還真是沒有見過誰能比得過你。”
慕雲庭斜了一眼程雪心,把蓋頭仍到床上,雙手輕輕擊了兩下掌。
珠簾被輕輕撩起,幾個拎著食盒的宮女依次走了進來,悄無聲息的把十幾盤熱氣騰騰的吃食擺在圓桌上,然後行禮退了出去。
慕雲庭到桌邊坐下,看著程雪心依然站在原地不動,他咬了咬牙,極力忍住怒氣說:
“我已經送他回國子監了,有太醫給他醫治,不會耽誤他參加明春的會試。”
兩行眼淚順著程雪心的臉頰落下,她垂著頭走到慕雲庭對麵坐了下來。
慕雲庭盛了一碗桂花甜米粥放到程雪心麵前,又夾了兩個水晶卷子放在她麵前的碟子裏,然後看著程雪心說:
“把這些都吃掉,一口不許剩。”
程雪心身子抖了一下,顫抖著手拿起了勺子。
看著程雪心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粥,偶爾小小的咬一口水晶卷子,慕雲庭眯了眯眼睛,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散開,就算知道她不會真的聽話,就算知道她的心不在這裏,隻要能把她這個人留在身邊就是好的。
宮女們撤掉膳桌之後,慕雲庭看了一眼程雪心,起身往淨房走去。
程雪心能聽到淨房的後門被打開和關上的輕微聲音,知道是伺候慕雲庭洗浴的人從外麵進去了,她這才放鬆精神,開始打量自己所處的臥房。
沒有滿眼的大紅色,除了床上的兩床錦被和臂粗的蠟燭是紅色的,其餘物品一概都是淡雅的色彩,窗戶旁邊的桌子上,一支白色的瓷瓶裏插著幾隻水竹。
程雪心走到桌旁,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書,是一本古琴譜,一枚綴著天青色流蘇的書簽夾在裏麵,顯然是慕雲庭新近正在看的。
程雪心沒碰琴譜,悄聲走到門口,把門開了一點兒縫隙往外偷看。
門廊外宮燈低垂,能看到周漓和春草、夏荷就站在不遠處,周漓顯然很緊張,不停的往門口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