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庭在送慈安太回宮後的當天下午就來武安侯府接程雪心母子回王府。
夏日的午後蟬鳴風輕,照顧兩個孩子睡下後,程雪心也梳洗一下,換上了輕薄的裏衣躺進紗帳中歇息。
慕雲庭走到碧桐院門口時,守門的小丫頭正準備先進去稟報,慕雲庭衝她擺了擺手。
小丫頭忙給慕雲庭行禮,然後垂手站回了遠處。慕雲庭一路往內室裏走,碰到了春草和周漓時也同樣示意她們不要說話。
鵝黃色的紗帳裏,程雪心已經睡熟,她側著身子,臉朝外麵,一隻手放在腰間,另外一隻手柔柔的垂在床沿上。
慕雲庭輕輕撩起半幅帳子,然後在床邊的錦凳上坐了下來,默默地看著程雪心。
為了能給慕玉瑤提供足夠的奶水,程雪心一直很注意飲食,所以相比以前高挑卻過於纖細的身材,她如今略微豐滿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不顯得太過消瘦罷了。
慕雲庭的眼神在程雪心臉上遊走,還是那纖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唯一不同的是,為人母後的程雪心身上更多了一份淡然,一份讓慕雲庭覺得是一種無形的距離似的無所畏懼。
這種無所畏懼讓慕雲庭有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以至於他時常會在這種挫敗感中想起景嵐那充滿依戀的眼神。
院子裏,周漓引著無劫和無介到廂房裏喝茶歇息。對於周漓,無劫和無介一直像長輩一樣地尊敬,周漓對他們也是照顧有加。
喝了半杯茶,又吃了一塊芝麻糕,無劫看向在一旁安靜做針線的周漓。
見周漓半天也不抬頭,完全沒有向自己打探消息的意思,無劫有些坐不住了,用手輕輕捅了捅無介。
無介會意,走到周漓旁邊坐了下來,輕聲問:
“嬤嬤,娘娘和小主子們這些天還好嗎?”
周漓抬起頭,看著無介微笑地點了點頭,但是並不說話,隻拿起手中正在縫製的薄衫的袖子在無介的手臂上比了比,就又低下頭開始忙手裏的活兒。
無介咬著嘴唇又忍了一會兒說:
“嬤嬤,你也該勸勸娘娘,別再這麼不慌不忙的了,別人可是用了十分兒的勁兒在勾引主子呢!”
周漓頭也不抬地笑了,問無介:
“你說的是誰?膽子大了是嗎?也不怕王爺知道了罰你。”
無介輕哼了·一聲說:
“在嬤嬤麵前說話,我有什麼可怕的?就是看不得有些人,明明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的人,卻屢屢用些下賤的手段爭寵,真夠讓人惡心的。”
無介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在周漓麵前晃了晃,笑著說:
“嬤嬤,我和無劫都得了一個,你猜猜誰給的?”
周漓笑著拍了下無介的頭說:
“淘氣的很,得了銀子還不高興?”
無介輕嗤了一聲說:
“我們哪裏配花側妃娘娘的銀子,還不是背地裏被人家叫沒根兒的閹貨?”
周漓沉了臉,輕拍了一下無介的手說:
“不許胡說,你們也是爹娘生養的孩子,哪有自賤自輕的道理?”
無介不再說話了,無劫冷笑著說:
“我們是沒根兒的閹貨,卻也不覺得比那一天到晚想著爬王爺床的東西低賤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