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全看著淚光盈盈的素卿,對梅若鴻更不滿了:“不管怎麼樣,素卿是長輩,你已經是芊芊的丈夫了,難道連尊敬她的長輩也做不到嗎?”

杜芊芊哭著說:“爹,素卿阿姨一直看女兒不順眼,她這是在詛咒若鴻啊,她就是不想讓我們好過啊,爹,你要為女兒做主啊。”

杜世全緊緊的皺著眉,青筋暴起,真是丟人現眼,他怎麼有這樣的女兒?

“老爺,芊芊說的對啊,素卿要是……”意蓮嫉恨的看著素卿,她們的年紀明明就相差不大,為什麼素卿還是美麗的,而她卻老了呢?

素卿嘴角一挑,眼中閃著輕視的光芒,嬌嗔的說:“老爺,看來這裏不歡迎素卿呢,素卿還是離開吧。”她還不想看呢,就這種爛水平的畫,以前來樓裏的才子畫的更好,她都沒當回事,要是畫畫能那麼快出名的畫,那些人還不名滿天下了。

“也好,你先回去吧。”三個女人一台戲,家裏的三個女人總是爆發戰爭,而他幫誰都不好。

“好了好了,吉時到了,開門。”路秀山趕緊打圓場。

梅若鴻也顧不得和素卿吵了,立刻跳起來站在門口,又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太掉價了,要買畫的話應該是識貨的人來找他,於是又進來了。

杜芊芊奇怪的問:“若鴻,你怎麼不在門口等?”

梅若鴻大聲說:“我是畫家,難道要像滿身銅臭的商人一樣嗎?”

杜世全臉黑了,滿身銅臭,他就是商人,是他老婆的爹!!

“若鴻……”杜芊芊尷尬極了。

話一出口,梅若鴻自己也知道錯了,但是他的性格就是這樣,誰錯都不會是自己的錯,杜老爺原本就是滿身銅臭的商人,如果不是芊芊,他根本就不想和這樣的人相處。杜世全見梅若鴻雖然低著頭,但是沒有半點反省自己的意思,不由的心裏歎氣,女兒外向,偏偏選了一個沒用的自大的男人,還能怎麼辦呢?難道他還去和孩子計較嗎?

葉鳴雖然平時也很瘋,但是至少知道什麼不該說,見氣氛凝滯,他立刻上去拖著梅若鴻離開,笑嗬嗬的說:“我們去招待客人。來來,若鴻,你不在,那些人怎麼會欣賞你的好畫呢?”

梅若鴻想了想,也是,那些凡夫俗子怎麼會欣賞自己的畫?於是挺起胸膛,氣昂昂的介紹去了。其他的人也一哄而散,到處招待客人去了。

“爹,你不要生氣,若鴻他……”杜芊芊尷尬的低頭。

杜世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芊芊,他是你的選擇,爹也沒有辦法阻止你,你不要後悔就好。”杜世全妥協的原因不外乎自己的女兒把事情做絕了。紋身、跳樓、無媒苟合……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見不得人的,女兒的名聲早就沒有了,除了梅若鴻,還有誰會要?所以作為父親,他也隻能希望女婿能稍微有點能力,不會餓死女兒就好,家產什麼的還是兒子來繼承,以後小威會不會對這個姐姐好他就管不到了,唉,兒女都是債啊。

杜芊芊聽出了父親聲音中的疲憊,眼睛一酸,落淚了,哽咽著說:“爹,對不起,女兒不孝……”

現在才想到有什麼用?杜世全搖頭,看著梅若鴻在領著一些人看畫,別人一批評,他就是一副“你不懂我的藝術”的不以為然的表情。這樣的人……杜世全歎氣。

“這幅畫,你是試圖把國畫與西畫融合於一爐吧,可惜手法青澀生嫩,處處流露斧鑿的痕跡。加以用色強烈,取材大膽,委實與人嘩眾取寵之感,綜觀你所有作品,任性揮灑,主題不明,既收不到視覺上的驚喜,也無玩賞後的樂趣,令人失望之至!”原老是杭州畫界的泰山北鬥,應杜世全的邀請,本著提攜後輩的想法來了,本來以為杜世全誇上天的年輕人應該極有靈氣,卻不想是這樣的。

“原老說的對,我也覺得這些畫沒有靈氣,太刻意了反而忽視了重點。”另外一個畫家附和著。

一邊的客人笑道:“我不是畫家,所以我也聽不懂你們說的什麼,但是我看還是會看的,我覺得這些畫挺沒意思的,至少我就不會買。剛才看隔壁好像還有一家畫展,既然來了,不如順便看看去?”

……

嘰嘰喳喳,大家討論著。

杜世全聽了,灰心極了,懊惱的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要開這個畫展好!沒一句褒獎的話,全是毀損,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笑話還在後麵,梅若鴻開始還能保持鎮定,用大家不懂我的藝術來安慰自己,但是當所有的人都是批評的時候,他心裏的弦崩了,咆哮道:“閉嘴,都給我閉嘴,不準侮辱我的畫!你們懂什麼,這是真實這是瀟灑……”梅若鴻還有一大堆的讚美之詞,但是顯然大家已經不想聽了,看到梅若鴻的醜態,紛紛散去,湧進了隔壁。

第四十九章

穀玉農不喜歡喧鬧,所以沒有在前麵招待客人,更何況今天的重頭戲不是他。穀玉農、威廉、拉斐爾坐在樓上,翠屏在下麵忙上忙下的端茶送水,穀玉農的某個堂弟正在談生意。這裏的畫多種多樣,每個人喜歡的類型基本上都可以找得到。

原老擼著山羊胡,滿意的點頭:“恩,這個人不錯,畫作有靈氣,假以時日,必定成為畫中頂梁。”原老看的是一幅西湖殘荷圖,明明是慘淡的景色,偏偏透著一股子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