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的一瞬間飛了起來,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流雲緊張地回頭,看見那人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似乎已經死了。他的心沉了下去。
“別回頭!”九曜大喊,握緊了他扶著方向盤的手。“走啊!快走啊!”他的聲嘶力竭地大喊,捶打著流雲的肩。流雲看向前方,身後傳來別的車的聲音和槍聲。被壓扁的車頂上傳來子彈擊中鋼板的聲音
“九曜,你變了。”他緊緊地壓著油門,平靜地注視著前方。
“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好,別的人別的事都和我們無關!”九曜拉扯著自己的頭發,大喊道。他想變得自私,冷漠。這樣便可以輕鬆地麵對任何人的死亡。世間的一切都和他無關,除了他自己和他的流雲。
米凱爾死了,小玉死了。這個世界每天都有這麼多人在死去。撞死一兩個算什麼。
不斷有流民驚叫著逃散,也有幾個躲避不及被車輪碾壓了過去。這是九曜和流雲一起的第三次逃亡。前兩次是為了他,這次是為了流雲。九曜瘋狂地大喊讓流雲不要停下,他知道一旦停下他就再沒有勇氣逃了。
前方出現了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女人穿得十分破爛,頭發髒亂得像個鳥窩。她抱著嬰兒緩緩穿過道路,口中似乎還唱著歌。
流雲再也不能堅持下去了。他猛踩刹車,方向一偏,吉普的輪胎便冒起了青煙,它打著轉撞向了路邊的矮屋。流雲一把摟過九曜,在猛烈的旋轉中打開車門滾了下去,兩人剛離開吉普,它就一頭撞進了廢墟中,整輛車都被壓扁了。
流雲放開九曜。兩人坐在路邊,看著後方的追兵越來越近。“對不起。”流雲淡淡地說,“我還是做不到。”
九曜悲傷地望著被壓在磚瓦下的吉普,他的一切希望都熄滅了。但他還是笑著說,“沒關係,指揮官一發現我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就會對我失去興趣了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哪裏都可以,對吧。”他想故作輕鬆地大笑幾聲,但是卻像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裏,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他低下頭,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他想起第一次被流雲帶到反抗軍,他就是在這條路上架著流雲挨家挨戶地求救。九曜剛想告訴流雲自己當時是多麼害怕他會死,槍聲卻響起。九曜不可思議地看著流雲的左胸上不停流血的小洞,流雲也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般看看自己胸`前的彈孔,又看看九曜。他突然倒了下去,瞳孔開始擴散。
黑暗中響起低沉而威嚴的聲音。
“終於到了這一刻。”
密室中的層層帷幕一片片滑落。金色的光芒漫溢了整個房間。
“看過了一切愛,恨,痛苦,絕望,快樂,悲傷之後,你會怎麼做呢。”
“我們把人類的未來放在你手上。”
一輛卡車駛到他們麵前,幾十個戰士跳下車將九曜團團包圍。最後,副駕駛座上的強哥端著手中的狙擊槍下了車。他點燃一根煙,走到九曜麵前,在流雲的屍體上又補了幾槍。
第一次看到這頭狼崽子的時候,他以為他會成為不死的戰神。不料他卻死在自己的槍下。流雲已經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甚至還會拖他的後腿。在九曜身邊,流雲隻會變得越來越遲鈍,像那些流落街頭的普通渣滓一樣,毫無價值。
“回去吧。現在沒有理由離開無限城了。”他深吸一口煙,看著九曜玫瑰色的眼睛說。
九曜坐在地上呆滯地看著他,卻還是點了點頭。
他捧起流雲的臉,注視著他緊閉著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臉龐,還有那兩片他不知道吻過多少次的嘴唇。流雲是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從他離開那個保護他的魔法陣的那一刻,流雲就一直保護著他。他不知道沒有流雲他應該如何生活。
不會再逃跑了吧。他已經很累了。
他輕輕吻上流雲冰涼的嘴唇,用舌頭撬開他緊咬的牙齒,瘋狂地舔舐著他的舌頭,牙齒,口中的每一寸。他的雙手緊緊地捧著流雲沉重的頭顱,流雲口中的一切都如此冰冷,帶著一絲絲血腥味。他貼著他的唇,玫瑰色的眼中柔情漫溢。他輕聲道:“你讓我怎麼才能一個人活下去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沒有人催促他,沒有人說得出一句話。下一秒九曜已經用流雲藏在袖中的彈簧刀劃開了兩個人的喉嚨。
銀發飛舞,惡魔般的血紅的眼睛讓人不敢直視。
有人如夢初醒地朝他射擊,但是九曜仿佛完全對子彈免疫一般,迎著子彈衝向那人,揮刀捅進他的胸膛。他從地上撿起那把槍,毫不猶豫地掃射著四周。
最後他跪了下來。渾身上下都布滿了流血不止的彈孔。他劇烈地咳嗽,吐出一團團糾纏在一起的血肉模糊的電線。子彈依然不斷地射在他身上,沒被打中一槍他的身體就會抖動一下,但是依然矗立在那裏。他跪在那裏看著流雲的屍體。